第七章
代嫁红鸾 by 叶霓
2018-6-4 06:01
第六章
到达北幽湖时已近黄昏,彩霞满天,笼罩在前方绵延不断的北户山。
遥望西方,金光中透着火影,洒落在湖面,璀璨银亮。
两边仞壁千尺,看似险峻,可谓京都一大奇观。
石磊与夕红鸾在北幽湖上泛舟,他轻摇船桨,惬意又逍遥。夕红鸾浑身紧绷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笑容太诡异。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夕红鸾扬眉,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么问?你是希望我问你什么?」他薄唇轻扬,看似轻松,却带给她一股无形的沉重感。
「欣欣她……」夕红鸾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欣欣怎么了?」他笑问。
「你怎么没带她来?」如果他将她带来,她就有机会好好问一问欣欣了。
「我看她有点累,就让她在十里园歇息,晚上还有得她累的呢。」石磊眯起灼热的眸,语气含带十足暧昧。
夕红鸾有些意外地瞅着他那张突兀的笑脸,「你在谈论欣欣时……会笑了?
真的愿意放弃仇恨?」
「没错,我正考虑试着爱她。」他魅惑地望着她。
「爱?!」
为何从他口中听见这个字会令她这么心酸?那他到底是爱上她这个假欣欣,还是刚追回的本尊呢?而她又该不该告诉他过去的欣欣是自己?可如此一来,她又怎么对得起真正的左欣欣?
虽感到心痛,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的性命可能已经剩下不到两个月。
「小兄弟,怎么了?干嘛一睑愁苦?」他边摇着桨边看着她。
「没……只不过想起一些事。」夕红鸾牵强一笑。
可就在这时候,他居然停下动作,指着平静的湖面,「你会游水吧?」「你想做什么?」她吃惊地问。
「我们打赤膊下水好好游一游。」石磊诡异冷笑。
「不!」她尖锐的大喊,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于是又放低声音,「实在是……对,现在已入秋,天候微凉,湖水应该也很冷,小弟我天生怕冷。」他唇角微扬,「你放心,北幽湖因为有北户山做屏障,湖水始终维持在一定的温度,不会太凉。」「什么?」夕红鸾心下一惊,连连往后坐去,「不……我不但怕冷,还怕水,汗颜的是我真的不会游水。」「这个好办,我可以教你。」说着,他开始在她面前褪下衣眼。
「不要!石磊,我是说真的,你如果硬要我下水,我们就断了兄弟情……不,就连师徒情也断了。」她又往后退了些,表情正经得让石磊想笑。
「放心,我会带着你,绝不会不管你让你溺水,来吧。」他朝她伸出手。
夕红鸾吓坏了,在她慌张往后再退之际,才发现已经没路可退,更糟糕的是,她已因为不平衡整个人翻出小舟。
石磊立刻一跃而下,打算救她起来。
「你别碰我!」她用力推开他,如今衣裳湿透,是很容易穿帮露馅的。
「咦?你不是不会游水?干嘛骗我,害我跳下水救你。」他表现得一脸无辜,深邃的眸却无法控制的凝视她那因挣扎而披头散发的媚样。
「我……我……本就不想游水嘛!」她心生惶惧,潜意识地抱紧自己,「我要回去了。」「既然不想游水,干嘛还猴急地跳下水?这样湿漉漉的回去铁定受风寒,我怎能不管你。」他再看看自己,「瞧,你也连累了我。」「我从没要你救我,是你自己要跳下来的。」什么嘛!瞧他的表情,好像是她蓄意拖他下水!
「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他双臂抱胸,「到底上不上去?」「我不上去!」她赌气的说。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她化身洪峦接近他不就是要化解他对左家的恨,这下他终于决定不再盲目的恨下去,为何她还要这么难过?
只因为她和他已不可能在一块,更或许她真的爱上他……而且爱他的心比她想象的还深。
「湖水虽然不太冷,不过你一直在里头泡着也不好吧?」他扶着舟缘一挺而上,而后坐在小舟上头看着她奋力不下沉的模檬。
他双臂抱胸地望着她,事实上他将她拉出来就是想「整弄」她,可是见到她这副狼狈样,他为何又有一种不忍的情绪在心底发酵?真的是……见鬼了!
「如果你想游水的话,就把衣裳脱了,晾在这里还会快点干。」石磊又故意这么说。
「哼!不需要。」她头一偏。
「你什么时候脾气带着这么重的娘儿们味了?」他故意激她。
「不关你的事。」夕红鸾赫然发现一直泡在水里,她束胸的白布条好像有些松了,让她不得不夹紧双臂抱住自己。
「你觉得冷?」他问。
「我想回去了。」她睨了他一眼,再打量自己与岸边的距离,或许她可以游上岸,于是她立刻朝较近的那一边慢慢游去。
石磊看出她的企图,只好再度跃下水直追而去。
「你疯了,那看似近,可一点也不近,你还没游到岸边,就已经气力用罄了。」「你别管我,我就是要过去。」「你跟我来!」他强制性的抓着她往小舟游去。
夕红鸾一路上施力与他抗衡,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推上小舟。
「你怎么可以强人所难?以为你教我那些把戏就很了不起?我才不希罕,告诉你,我不学了!」夕红鸾正在气头上,因此口不择言,「我就是要游回去。」「你有完没完?!」他用力钳住她的手,近距离一瞧,他赫然张大了眼。
刚刚落水,她脸上那些属于男性线条的粉装已融入水里,浓眉、方颚、暗色肤质不见了,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双柳叶眉、瓜子脸、白皙动人的肌肤、灵灿的眼眸流动着泪雾……她不就是去年他在太湖畔惊鸿一瞥的女子!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他的眼神陡地变得怪异,夕红鸾吃惊地摸摸自己的脸。
糟!她的伪装……不见了吗?
石磊却假装没瞧见她眼底的惊骇,眯起眸说:「咱们还是别吵了,你的衣裳都湿了,还是褪下来拧干吧。」瞧他就要解开自己的衣襟,夕红鸾愕然地推开他,「别碰我。」「你怎么了?」石磊将她拉到面前,邪谑一笑,「连衣裳都不敢脱,还算男子汉大丈夫吗?」「我……我没说我是男子汉!」她顶回去。
「难不成你是小姑娘?」他撇嘴一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才故意戏弄我?是欣欣说了什么对不对?」夕红鸾激动的对他大吼。
「你又何必诬蔑欣欣,她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他邪魅一笑,压住她妄动的身子,手指轻轻划过她敏感的耳垂,引得她浑身一颤。「是你的耳洞泄了你的底。」「什么?」她瞠大眸子。
「既然你不是男人,当然就不会是欣欣的表哥,我当然得问欣欣,你究竟是谁了。」他故意隐瞒自己已了然一切,装模作样地说:「堂堂绛云左护竟然会为了好友,不惜跟在我身旁,打算给我来一场心灵感化,是吗?」「既然知道我的身分,你就该放开我。」她一双利目瞪着他。
「你的身分?呵,在百姓眼中你就好像是皇上的左右手,可是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女人。」「好,我承认过去是为了欣欣才接近你,可是现在你既然愿意接受她,我就不会再出现你面前。」夕红鸾刻意隐藏对他的眷恋,心酸的说。
「虽然你身为绛云左护,但我是刑部都统,你想我是可以让你这么戏弄着玩的吗?」他邪魅一笑。
「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们这一门派有个传统,一生只能将所学传给一名弟子,既然我收了你,你就不能离开,否则……我既能祈雨,也可以收回雨水。」他蓄意吓唬她。
「什么?不会……你不会这么做,既然你是朝廷命官,就该为百姓着想,你不是这种人。」夕红鸾摇头,告诉自己千万别被他骗了。
「咦?你好像非常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她说得没错,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况且也没能力这么做,只不过他得让她相信他会才成,因此他又说:
「不过一个人被逼急了,本性也会改变的。」
「这……」她细眉微揽,「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他幽魅的双眸笑睇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我就是这种人,只负责分内的工作,而且是爱恨分明。怎么样?是不是更了解我了?」「哼!」她小脸一撇。
见她隐隐发抖,他这才抽开身,继续持桨往前划动。虽然北幽湖的湖水不冷,不过一旦离开水面,再加上现在沁凉的气候,那的确足以令人冷得发抖。
很快地,他滑到岸边,又用力将她拉上岸,顺手将小舟绑在岸边的木桩,见她抱着自己拚命摩擦双臂。
「你是不是很冷?」
「都是你害的。」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走,我负责生火,你先把衣裳弄干。」他握住她的手,直往山里走去。
「你要做什么?我不去。」
这男人就只会想尽办法压她吗?太过分了。
「那可由不得你。」
于是夕红鸾就在被强迫的情况下,被他带到附近一个山洞内。
他将一路上顺手捡来的干柴树枝堆在一块,很快就点燃了。
「坐呀。」他眯眼瞧着仍站在洞口的夕红鸾。
她环顾四周,缓步走进去。
「你好像对这儿很熟?」
「我常来北户山狩猎,对这一带自然熟悉,你要不要褪下衣服,晾在火堆旁?
这样会干得快些。」他边说边褪下自己的衣裳。
虽然夕红鸾早就见过他赤裸的身躯,可是在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身分……还是非常不妥,且难为情。下意识的,她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打死我都不脱。」
见她那副羞赧害臊的模样,他不禁扬高嘴角,故意说:「放心,就算你脱光了,我也不会偷看你,再怎么样,你的身材也没欣欣来得好。」「你说什么?」夕红鸾好气,又不能告诉他之前的欣欣就是她!
瞪了他半晌,她才问:「你是故意把我引来这里,好向我报复审问是不是?
哼,小器就是小器,得罪一下就想办法整人,你还是男子汉吗?」石磊抿紧唇,对她这副娇嗔的样子兴味十足,「如果我真要报复一个人,绝不会仅止于此。」「那你的目的是?」就在这瞬间,夕红鸾觉得他的笑容好诡异。
「多多认识你喽,绛云左护。」他扯唇一笑。
「谢谢挖苦。」她睨了他一眼。
由于她坐得离火堆稍远,又靠近洞口,热气传不到她那儿,她控制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你坐过来一点。」石磊狭长的眸一眯。
「不用。」夕红鸾傲气地回绝,身子却愈缩愈像圆球,连下巴都搁在膝盖上。
「你还真是……」
没错,他将她找来这里是想教训她,可是为何见她这副娇软无助的样子,那不该有的自责又开始泛滥?
他随即走向她,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到火堆旁,「你真的很被动,真不懂皇上为何还要重用你。」「你看不起我就别碰我,放我下来。」她想抗拒,又怕手一松会让他瞧见自己湿衣贴身的模样。
「你如果合作一点,我连碰都不想碰你。」他将她重重扔在干草堆上,紧接着在一旁坐下。
「那你可以不管我,我若是冷死,不就称了你的心?」「不,那我的道术之学就失传了,何况皇上如果找我要人怎么办?」他笑着欺近她那错愕的小脸。
「我看你只怕皇上。」她皱起眉,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普天之下,谁不怕皇上?」
石磊拨开柴枝,好让火烧得更旺,但奇怪的是,为何她的小脸还这么苍白?
「你怎么了?」发现她似乎抖得更厉害,他立即趋前询问。
「只是有点头痛。」她闭上眼。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有点儿热,你……当真受了风寒。」「放开……你的手……」她转开脸,身子已虚弱无力。
「不行,你还是得将湿衣服脱下来。」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她的身子,她干嘛还闪闪躲躲?
「别碰我……」夕红鸾执意不退让,但脑袋昏沉的她已不知自己怎么了。
「你这样会病得更重。」石磊不顾她的反对,俐落地褪下她的衣裳,扯开她的内衬,还有那一层层束胸的布条,当浑圆高耸的酥胸弹跳出来,立即焚红了他的眼。
又瞧那一对嫩白椒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他不再延宕的将一旁较柔软的干草盖在她身上,在火堆中加入干柴,好让火烧得更旺,驱除她身上的寒意。
直到看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缓,慢慢沉睡,他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这次约她出来泛舟会弄到这样的地步,还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伸手抚上她微微泛红的双腮,他不禁喃喃低语,「夕红鸾,你不是很倔强吗?
那就赶紧好起来,我还有很多帐没跟你算清楚呢。」啾啾……啾啾啾……
好吵!不知是哪来的麻雀,一直在她耳边喧闹不休,这张床好硬,被子也好……不太对!夕红鸾慢慢张开眼,定睛一看,所见到的不是她熟悉的被子,而是一堆干草。
猛地坐起身,她诧异的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昨晚的情景闪过她的脑海……她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石磊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我的衣裳呢?」夕红鸾柳眉微皱。
「晾在那儿就快干了。」他指着一旁晾在石块上的衣裳。
「你怎么可以随便脱我的衣裳?」老天,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穿着湿衣服,弄得浑身发烫,不脱下你会病得更重。」他来到她身旁笑睇着她,「喂,你未免太多此一举了。」「什么意思?」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了,不过好像流了不少汗。
「你根本没胸,干嘛还要浪费这么多布条呢?」他拿起丢在地上的长长白布条。
「还给我!」夕红鸾又羞又窘地想上前讨回布条,但又怕身上的干草会掉落,动也不敢动。
他撇撇嘴,拿起她的衣裳扔给她。
「换上吧,我们该回去了,我答应欣欣昨晚会陪她一道用餐,这下她一定想死我了。」夕红鸾赶紧背转过身子,穿上衣裳,「我可不是自颢跟你来泛舟,是你逼我的。」「我逼你?」他脸色大变。
「没错,所以从今以后我不再受你要胁了。」将衣裳扎好后,她出其不意的冲出山洞,跳上湖边小舟,解开绳子,立即扬长而去。
「喂……你等等我。」石磊将洞里的火堆给熄了,出来时,小舟已划远。
夕红鸾对他吐吐舌头,跟着又用力划桨,等都不肯等他一下。
石磊撇嘴一笑,倏地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地降落小舟上。
「你的轻功也不错?」她吃惊地问。
「也?!难道你跟我对过招?」他半蹲在她面前,狭长的眸闪过一抹幽光。
「什么?」夕红鸾仓皇的找着借口,「我哪时候和你对过招,只是随口说说,你干嘛鸡蛋里挑骨头?」「我想也是,因为我对『小兄弟』向来礼遇,从不曾对『小兄弟』出手。现在小兄弟变成了小美人,我这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放肆地挑了下她的下巴。
「你别碰我。」她推开他的手。
「难怪人家会说绛云左护不好惹,原来是这么悍呀。不过我倒是喜欢凶悍一点的女人。」「你找打。」她又举起拳头。
他轻松地包住她的拳头,紧抓着不放,「你真要一走了之,不管社稷苍生?」「我没本事管,也管不了。」夕红鸾用力抽回手,继续抓着桨向前划动,「不过你如果想早点回去,请帮忙划桨好吗?」「昨天我划得太累,今天想歇一会儿。」他双臂交叠在脑后,倚在小舟边,还惬意地吹着口哨,清脆的声音与周遭空谷合鸣,给人一股说不出的轻松。
夕红鸾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心底压缚着一股沉甸甸的闷疼,不知如何才能舒解。
「你真的不回石家庄了?」他突然问道。
「不回去。」现在已没有她存在的必要了。
「决定放弃了?道术不好学,但我真的觉得你有慧根。」他笑说。
「谢了,你另外找适合的人选吧,我尚未入门,不算是你的徒儿。」夕红鸾气他的有眼无珠,或许是梗在胸口的那股闷气,让她愈划愈顺手,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北幽湖的岸边。
夕红鸾立即跳下小舟,往前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好深、好远,像是盛载了千言万语。
石磊眯起眸,正等着她说话,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就大步离开了。
石磊双手抱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他仰首看看天际,扯开嘴角笑了笑。
「相信不用多久,你就会再来找我。」
「大人,你……你是大人?」当管家义伯瞧见进入府邸的夕红鸾,惊愕地睁大眼,看着她那男装的怪异打扮。
「呃……我就是。」她尴尬地说:「因为要办案子,不得不做这样的装扮。」「原来如此,你用过早膳了吗?」义伯又问。
「我不饿,你别管我,我只想回房歇一会儿。」夕红鸾无力一笑,其实是想回房静一静,想想未来该怎么走。
「对了,大人,你……」义伯摸摸后脑勺,不知该如何开口。
「义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义伯从她幼年就跟随她父母,一直在府中做事,她早就当他是自家人。
「是这样的,还剩下五十多天,你找到对象了没?」义伯已听说了这件事。
「我……我不会找的。」她已成过亲,这辈子不会再嫁给第二个男人。
「什么?」义伯吃了一惊,「这怎么成?老爷、夫人将你交给我照顾,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难过得说不出话。
「被送上断头台吗?」夕红鸾深吸口气,「我早有心理准备,无所谓了。」「不行,我看还是由我帮你找好了。提示是什么?我怎么忘了?」义伯想破了头就是想不起来。
「义伯,真的不用了,你不要再想一堆怪主意,我是连一样都不会做的。」说完,夕红鸾躲进房里。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孤寂与一无是处,或许她应该早点回朝廷处理公事,总比现在这样等待死期的日子要好过些。
她关在房里一整天,什么都不肯吃,直到天黑了,她不禁又想起了石磊。现在的他一定回十里园和欣欣一起用膳吧?或许再晚点他们会在床上缠绵到天亮,就跟以前她和……摇摇头,她只能仰首苦笑,坐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合该是个秋风送爽的时候,她却泪流满面。
叩叩——
外头传来叩门声,她沙哑着嗓音开口。
「谁?」
「是我。」义伯吸口气说:「我送晚膳给大人用。」「义伯,我说我不饿。」她摇摇头,「你拿下去。」「大人,你不吃,我就不走,端着餐盘在这里等到你出来。」义伯非常尽职的说道。
夕红鸾无奈,只好走过去将门打开,「把餐盘搁着就行了。」「不,我要亲眼看你吃完晚膳。」义伯将餐盘放在圆几上。
「义伯!」夕红鸾无奈地轻喟,只好坐下来,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知道大人心里难过,皇上突然丢个考验给你和另外三位大人,心里压力之重,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义伯在一旁碎碎念,却不知道真正惹夕红鸾心烦的并不是这件事。
夕红鸾无动于衷地慢慢吃着。
「大人,真对不住,下午我去曲风右护府问过右护大人有关你圣旨中的提示,他告诉我是『言而有信』」她猛然僵住,「我说我不会成亲,你问这干嘛?」「我是想帮助大人,不过我资质驽钝,实在想不出来这句话关系到什么,又和谁有牵连。」他都快想破头了。
「所以我说,即便要找人也绝非易事,如果嫁错了照样得死,那又何必麻烦。」情场失意的她早已看开了。
「能这么算了吗?就算错也得试试,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你就……」义伯惊觉自己说错话,猛地禁声。
她无奈的一笑,放下筷子,起身走向义伯,「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天命不可违,一个人的生死早已注定,我不会强求。」听她这么说,泪水溢出义伯的眼睛,「可是大人,你不能死,整个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需要你。」夕红鸾望着老泪纵横的义伯,心想这十多年来她好像第一次见他伤心成这般,因而笑着拍拍他的肩。「别哭了,让我好好想想吧。」「真的?!大人愿意重新考虑,不再排斥找个对象成亲?」义伯这才安下心。
「嗯,你可不能再难过伤心了。」将餐盘交给他,她脸上尽是疲累的线条,「我想睡了。」义伯看了看盘里还剩下大半的食物,又皱起眉头,「你怎么才吃这么点?」「我真的不饿。」「好吧,那你早点歇息吧。」义伯轻喟一声,端着东西离开。
夕红鸾赶紧将门合上,再看向屋外晕黄的月亮,不明白为何天色愈暗沉,她的心情愈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