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櫻櫻

第二章 櫻櫻

“櫻櫻，妳怎麽來了……”

沈櫻櫻，是我的妹妹。

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她卻是我看著長大，也真的當作親妹妹看待的人。

櫻櫻的眼神仍然停留在我的臉上，冷得有如兩道冰淩。她壹直看著我，似乎要把我從裏到外看穿壹般。

良久之後，我才聽到她清冷的聲音：“今天天氣不好，怕妳回不去，我過來接妳。”

“這樣啊……妳壹個人來的？怎麽來的啊，這麽大的雪……”

我有些緊張，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會在哪壹天回來告訴她。而且以她出現的時機來看，剛才的聯絡比起關心更像是在試探我，試探我到底會不會對她說實話。

她是在試探我嗎？

我心中想著，臉上的笑容也不由得變得苦澀起來。

其實我又有什麽資格去這樣想呢，畢竟……我就是那個騙她最深的人啊。

在我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櫻櫻依然在看我，她沒有多說壹句話，也不發出聲音，只是看著我，直直地看著我。她的視線比起辛辣的話語更讓我備受煎熬，我只能舉起手擋在眼前，接著拉緊外套拉鏈的動作別過她的註視。

“那，那個，櫻櫻……”

而就在我還沒有組織好語言的時候，身前卻突然傳來壹陣沖擊。

有人撞在了我的身上。

不對，這不是撞，腰間傳來的觸感告訴我，這是意義截然不同的另壹種動作。

在我別過頭的壹瞬間，櫻櫻沖到了我的身前，抱住了我。

而她的聲音也第壹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那發抖的、卻並不是因為此時的嚴寒的嗓音，在離我最近的地方悠悠的響起：

“哥，妳回來了，妳真的回來了……”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曾經預想過很多種和妹妹重逢的畫面，此刻的場景……也在其中，但卻是我最不敢想的壹種結果。

因為，這意味著我和妹妹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拉遠，意味著她並沒有因為我當年的不辭而別而生氣，意味著她還願意……接納我。

接納我這個完全不稱職甚至罪大惡極的哥哥。

冷冽的空氣隨著我的呼吸不斷進入我的肺，冷卻著我的神經。

我擡起胳膊，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了櫻櫻的背上，輕輕摟住她。

“嗯，我回來了。”

只是片刻間，我就感覺自己的嗓音變得十分幹澀，仿佛每說出壹個字都是在從幹燥的海綿中擠水壹般。而櫻櫻環抱著我的胳膊，也因為我的這句話而更加用力了。

她不願意擡起頭來，只是壹味地抱著我，也不願意再說壹句話，但她顫抖的身體已經告訴了我她此刻的心情。

她在哭，我的妹妹，在因為我的歸來而流淚。

我的思緒突然飛到了身體之外，站到了另壹個高高的角度開始思考這壹切。

此時此刻，在外人的眼中，我和櫻櫻是什麽樣的關系呢？

我們的確是親人，雖然沒有血緣上的聯系，但共同生活過那麽多年的歲月早就讓超越血緣的親情融入了我們的身體之中。從這個角度上來解釋，妹妹見到離家四年的哥哥重新出現在眼前，因為激動喜極而泣會是很正常而且感人的壹幕吧。

但此情此景，還有另外壹種解讀。

我和櫻櫻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我們的姓氏截然不同，在不了解我們那復雜的家庭背景的人眼中，我們會是另壹種更為親密的關系吧？壹個年輕的女孩，看到自己親近的人出現在眼前，將他緊緊抱住、喜極而泣，我們之間的關系完全會被認為是情侶的吧？

而問題也就在這裏。

無論被解釋成哪壹種，我都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我甚至不清楚此刻摟住我，還在顫抖著抽泣的櫻櫻到底是出於哪種心情而流淚的。

就像我至今依然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中對於櫻櫻的看法壹樣。

櫻櫻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們之間8歲的年齡差讓我在更多的時候是用壹種長輩的視角去看待她的。

但櫻櫻，也曾經是我的……

“哥。”

耳邊突然傳來的呼喚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在呢，櫻櫻。”

櫻櫻頓了壹會兒，突然用腦袋頂著我的胸口扭了幾下。

“我好冷……”

我心中積蓄的郁結瞬間因為她的這句話壹掃而空，掛著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拍了拍她的腦袋，道：“誰讓妳穿這麽薄的？要風度不要溫度，現在知道冷了啊？”

櫻櫻絲毫沒有躲避我的動作，而我也開始下意識地撫摸她長長的發絲。

不對，我不能這麽做！我這是……

身體的條件反射讓我在幾秒鐘後才生出警惕的想法，但櫻櫻卻沒有任何表示，她甚至流露出壹股要壹直賴在我懷裏的勢頭。

“好了，趕緊起來吧，妳也不小了，還想我抱著妳走啊？”

我只能用這種明顯屬於長輩的話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動搖，而櫻櫻在聽到了我的這句話之後，也緩緩地離開了我的懷抱。

哈……

我不由得松了壹口氣。

再這樣親密下去，我真的會搞不清自己內心的那條界限的。

“走吧，櫻櫻。妳不是說冷嗎？咱們趕緊走吧……話說妳是怎麽來的啊？坐車嗎？”

櫻櫻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身旁，像壹條小狗壹般。

“我開車來的。”

“哦……啊？”

我壹下子停住腳步，扭頭看著她。

“怎麽了，哥？”

我看了壹眼旁邊的公路，已經完全看不見路面了。本該是黑灰色的路面早就覆蓋上了壹層厚厚的白雪。

“妳……自己壹個人開車來的？”

“對啊。”

“妳什麽時候考的駕照啊？哦，對了，去年，妳跟我提過。不對，這麽大的雪妳壹個人開著車跑了這麽遠？”

我實在是有點兒驚訝，不只是因為櫻櫻居然壹個人開車來接我，更主要的是她還在危險的雪天壹個人開車上了路。

而櫻櫻的回答更讓我出乎意料。

“我開車來的時候，路上還沒有多少雪呢……”

等壹下。

我在心中回憶著在火車上看過的天氣信息，這場雪，貌似從中午就開始下了。

“櫻櫻，妳是幾點來火車站等我的啊？”

聽到我的問題，櫻櫻卻沒有回答，而是別過了頭，加快了步子超過了我。

“餵，櫻櫻！”

“別問這個了，趕緊回去吧，哥。”

她果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啊……

我明白了櫻櫻的想法，也不再追問。

但來到火車站旁邊的停車場後，另壹個問題卻擺在了我們面前。

因為大雪的原因，連接高鐵站和市區的城際高速關閉了。原本走高速也需要30公裏的路程，現在要多將近壹半，而且還是下雪天，高速下面的普通公路缺乏照明，平時就不適合走夜路，現在更不是個好的選擇。

“櫻櫻，今天看來是回不去了，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把車就放在……”

我話還沒有說完，櫻櫻卻打開了車門，直接坐到了駕駛座上。

“櫻櫻……”

“哥，上來，我帶妳回去。”

我沒有上車，而是直接按住了櫻櫻拿著車鑰匙的手，道：“我都說了，今天太晚了，而且現在路上都是雪，高速也封了，妳不怕出事情嗎？”

“出事情怎麽了？哥跟我在壹起呢。”

櫻櫻小聲嘀咕出的這句話卻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朵。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握住櫻櫻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別說傻話！聽話，把車鑰匙給我！”

櫻櫻卻也加大了力氣反抗，她雖然終究沒能握住鑰匙被我搶走，但卻轉過頭用眼睛瞪著我。

她的眼神，瞬間勾起了我的回憶……

那種悲傷中帶著無奈，無奈中又透著絕望的眼神。

我本來已經要出口的呵斥瞬間變了味道，等到說出口時，已經只剩下了兩個字：“櫻櫻……”

櫻櫻卻在我開口之後扭過了頭，故意不去看我的眼睛。

“妳弄疼我了，哥。”

她的聲音變回來了，變回到我壹開始透過電話聽到的那種清冷、透明、沒有摻雜感情的聲線了。

“我，我……”

我語塞著，組織不出合適的語言。到頭來，我只能說出壹句蒼白無力的辯解：“我只是擔心妳，對不起……”

櫻櫻依然扭著頭，不讓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櫻櫻，妳聽我說，我知道妳想早點兒回去，但今天已經太晚了，而且路上積雪開車太危險，妳也為妳自己想想啊……”

我只能繼續擺出壹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說教，但櫻櫻也依然壹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哥……”

“嗯？妳說什麽我沒聽清。”

櫻櫻提高了音量，道：“哥妳是不是就沒想過回家？”

我楞住了壹下，但馬上反駁道：“妳說什麽呢，我人不都已經回來了嗎……”

“那妳為什麽不告訴我妳哪天回來，幾點到站？怕我來接妳，還是說怕見到我？”

我壹時語塞，櫻櫻的每壹句話都正中我的內心想法。

“我，我不是怕見妳……”

這個時候，我不得不又搬出來那個最初我用來欺騙她的借口來再壹次為自己開脫。

“櫻櫻，我是怕……妳媽，我怕她不同意，所以才瞞著妳。”

“我媽同意了的。”

“嗯？妳說什麽？”

櫻櫻終於扭過了頭，看著我，壹字壹頓地道：“我說，我媽同意了的。妳要今天回來的消息就是她告訴我的。”

我不由得扼住了呼吸，心中因為櫻櫻這句簡單的話掀起無限波瀾。

“啊，這樣啊……那不挺好的嗎，她不生氣了，我也能回去了……”

“哥，妳真的打算回家嗎？”櫻櫻卻在這裏直接打斷了我。

“我，我沒說過我不回家啊……”

“別騙我了，哥。如果我不來找妳，妳肯定打算壹直都住在外面，最多最多回家看壹眼。妳每次騙我的時候都是這樣，哥，妳說謊的樣子太明顯了，我壹眼就看穿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只能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鼻梁。而我的這壹小動作也完全落在櫻櫻的眼裏，她看著我做完這個動作，然後又冷冷地補了壹句：“這個小動作也是，妳每次緊張的時候都會這麽做。”

啊……完全被看穿了啊。

我已經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老實說，這個結果並不出乎我的意料。櫻櫻雖然年齡比我小，但論和我相處的時間即便是同樣身為我唯二親人的娟姐，她的母親可能都沒有她多。她來到我家裏的時候才12歲，從那以後她就壹直都跟在我的屁股後面，幾乎是我做什麽她也做什麽。她和我上了同樣的中學，進了同壹所高中，考了同壹所大學，甚至還學了同壹個專業。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沒有比櫻櫻更了解我的人了。

我面對她就像透明的壹樣，我的壹舉壹動她都能看出背後的含義。

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有事情在瞞著她。

我看著櫻櫻，在心中思索著那個“秘密”已經被她知曉的可能。

在我離開的四年裏，櫻櫻也變了不少。她長高了，換了更加成熟的發型，面容卻比起她剛剛成年時消瘦了些。我不知道櫻櫻在這四年裏有沒有進壹步去調查過當年我離開的真正原因，但看現在她還沒有完全向我攤牌的結果，她應該還是不知道的。

這也不奇怪，那個“秘密”就算是我都依然保守著，我不相信娟姐會輕易地對這件事中會受到最大影響的櫻櫻說出來。

但是……這並不能排除櫻櫻其實已經知道了，卻裝作不知道的可能性。

畢竟那個“秘密”的敗露不只意味著我和她之間關系的崩潰，也代表著她最看重的這個家的土崩瓦解啊。

我嘆了壹口氣。

“櫻櫻，我不是不願意回家……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妳媽媽。”

這是我的真心話，面對此刻的櫻櫻我不能再說半句假話了，但我同樣沒有把自己的全部心聲都說出來。

我的這番話明顯打動了櫻櫻，她的聲音也低了下來，語氣中也不再那麽清冷了，多了壹絲溫度：“我知道，我其實也怕她會再想不開。”

我點了點頭，櫻櫻的這句話也說進了我的心窩裏。

“但是哥……我們真的就壹定要分開嗎？我雖然喊妳哥，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的啊！法律都允許我們在壹起，為什麽她就不接受……”

我摟住了櫻櫻，阻止她進壹步說下去。

“櫻櫻，妳也要多為妳媽媽想想。”

櫻櫻沒有掙脫開我的懷抱，這是個好兆頭，於是我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在妳媽媽眼裏，我就是她的兒子，雖然我沒有喊過她媽，但我心裏也是把她當親人看的。櫻櫻，妳也知道，我親媽去世的早，我很感激妳媽媽能照顧我，如果沒有她我連今天都不會有，所以……我也多少能夠理解她對於咱倆之間的態度，畢竟在她看來咱們就是兄妹，兄妹之間……還是太不應該了吧。”

櫻櫻依偎在我的懷裏，她壹直乖巧地聽我說完，才開口道：“我也知道，我知道的。”

我輕拍著她的身體，用最溫和的聲音道：“沒事的，櫻櫻。就算她不同意，我還是妳哥哥不是嗎？”

但我的這句話卻讓櫻櫻僵硬了身體。

“櫻櫻？”

“不做哥哥不行嗎……”

“妳這孩子，說什麽呢。”

“我說，不做哥哥不行嗎？”

櫻櫻推開了我，她的眼睛再次與我對視，那堅定的視線讓我忍不住心中壹顫。

“高宇。”

我的手顫抖了壹下，只有在壹種情況下，櫻櫻才會直呼我的名字。

“別鬧，我是妳哥，哪有這樣直接喊我的名字的。”

櫻櫻卻壹點兒都不為所動，她直勾勾地看著我，道：“妳知道我什麽意思的。”

退無可退……說得就是我此刻的處境吧。

“櫻櫻，我是妳哥……”

“對，妳是我哥，可妳也是我第壹個男人！我唯壹的男人！”

櫻櫻打斷了我，她出口的話語更是句句如刀，插在我的胸口上。

我忍不住別過了視線，不再與她對視：“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做錯了，我也後悔了。”

“後悔？”

櫻櫻卻好似被我話中的字眼刺激到了壹般，聲音整體都開始變得尖銳。

“妳為什麽要後悔？妳覺得妳是害了我嗎？可我早都告訴妳了，我願意！我是自己願意的，我早就願意的！”

我抿住嘴唇，不發出半點聲音。

“哥……”

櫻櫻看著我，臉上突然浮現出笑容。

很詭異的笑容。

她挑起壹絲秀發，對著我道：“妳知道我為什麽要剪頭發嗎？”

我只能搖頭。

櫻櫻在我印象中壹直都是長發，但現在的她卻剪了壹頭長度及肩的短發，而且還有染發的痕跡。這些都是我印象中的櫻櫻不會去做的事情。

“哥，妳知道嗎……妳走之後，我跟我媽鬧掰了，我們大吵了壹架，然後我就搬出去了。”

我心中壹動，這些都是娟姐從未和我提起過的事情。

櫻櫻繼續說道：“妳走了就沒再回來，我也跟她賭氣，我也沒回過家……大學四年，我都是在學校裏過的。”

我嘆了口氣，以櫻櫻的性格，她做出這種事情我完全不覺得意外。

“櫻櫻，妳這是何必呢，娟……沈姨畢竟是妳媽媽，她都是為了妳好啊。”

然而我的勸說絲毫沒有起到作用，櫻櫻冷冷地甩出壹句：

“為了我好，所以她就要趕妳走？”

我只能繼續嘆氣，對此我完全無言以對。

“我的頭發，就是我在大二的那年剪的。”櫻櫻把話題重新回到她的發型變化上，她用手指纏繞著發絲，繼續道，“剪這個發型的時候，我其實挺心疼的，因為哥妳說過最喜歡我頭發長長的樣子。”

這的確是我說過的話，但我自己都已經印象模糊了，櫻櫻卻壹直都記得。

“那壹年是我最絕望的時候，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妳了，也不想再回去那個家裏，見到她……所以，我就像改變自己，想讓自己忘掉這些事情。”

櫻櫻突然擡起頭，盯著我道：“哥，我現在好看嗎？”

我完全不明白她這麽問的用意，但我必須承認，現在的櫻櫻看起來成熟了許多，褪去稚氣的她魅力更加出眾了。

“櫻櫻，妳在我眼裏壹直都是最好看的。”

櫻櫻的嘴角扯動了壹下，但那並不是歡喜的笑容。

“是啊，那個人……也說我這樣比以前更好看來著。”

那個人？

突然出現在櫻櫻口中的人物讓我頓時心生警惕，那個人是誰？而且從櫻櫻的語氣上來推測，那似乎是個和我壹樣的異性。

而我面部表情的變化也完全被櫻櫻看在了眼裏，她瞇著眼睛，說出最後的壹句話。

“我沒告訴過妳嗎？我有男朋友了，哥。”

短短的壹句話，卻如同霹靂般在我的耳邊炸響。

櫻櫻有男朋友了，她有男朋友了？

不對，這很正常，她去外地上了四年大學，她是那麽優秀的壹個女孩，肯定會有很多男人看上她追求她的。

但是……為什麽我會覺得這麽動搖呢？

在我因為這壹消息而表情陰晴不定之時，櫻櫻則壹言不發，壹直在壹旁註視著我，她的目光，也讓我壓力倍增。

“妳有男朋友了啊……那挺好啊，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櫻櫻立即回了壹句：“哥，妳真的想知道嗎？”

不想，當然不想。

我馬上在心中做出了答復，但也之時在心中而已。

而我內心深處的想法，則更是無法說出口。

我無法控制內心的動搖，壹想到櫻櫻的變化都是因為另壹個我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壹想到我不在的這四年櫻櫻都陪在另外壹個男人身邊，我就……

“哥，看吧。”

櫻櫻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壹次，卻帶著壹絲意味深長。

“妳還是在乎我的，哥。不然也不會在聽到我有男朋友之後就有這麽大的反應了，我都明白的，我都知道的。”

“我挺……高興的，因為我終於能夠確認我在哥心中不是壹無是處的了，妳還是在乎我的，還是把我當成壹個女人看的。”

“不是，我不是這樣的！”我急忙否定，但我的聲音連我自己聽了都覺得不堪。

“那妳會祝福我嗎？如果我說我要和他結婚的話，妳會祝福我嗎？”

櫻櫻的聲音此刻在我耳中如同索魂的惡鬼。

但我真的，真的……說不出口。

我無法發自內心的去祝福她，我還是不願意看到她穿著婚紗站在另壹個男人身邊，即使只是想象壹下那個模樣我都心痛的無法自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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