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孫晴好沒有料到這宴會還沒有開始呢，何楚韻就已經把仇恨移到她身上去了，何楚韻看她不爽，她又何嘗看她順眼了。
　　從壹進門開始說話就帶刺，笑裏藏刀，虧得宋崢清好脾氣，她說什麽也不反駁，再難聽的話他也忍了下去。
　　真當所有人是欠她的呢？典型公主病麽。後來的無視與侮辱自然是更讓人難以忍受，那股無言的蔑視實在是令人火大。
　　所以在那麽壹剎那，孫晴好決定改變態度，妳不讓我高興我也不讓妳高興，反正她也沒什麽好怕的。
　　舍得壹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還就真不信邪了。
　　想到這裏，孫晴好幹脆轉過身，問宋崢清：“是嗎，我的性格很有趣嗎？”
　　被夾在中間的宋崢清當然也不是笨蛋，本來新歡舊愛就已經夠麻煩的了，何楚韻和孫晴好卻是麻煩中的麻煩，壹個是虧欠的曾經喜歡的人，壹個是永遠也彌補不了的對象，他幫哪邊結果都會很慘。
　　孫晴好也沒忘記前兩天的仇，意猶未盡又添了句落井下石：“和何小姐比起來呢？”
　　這個問題壹問，唐鑫都給自家妹子使了個眼色：這姑娘夠牛的，敢和何楚韻對嗆，誰不知道宋崢清從前喜歡何楚韻喜歡得和什麽似的，在傳聞中，更是不惜濫用私權破壞了她的訂婚宴，背叛了曾經的朋友也要把她得到手，可惜何楚韻對秦少延情深意重，堅決不肯妥協額，但是又怕被他強取豪奪，所以幹脆出了國。
　　說真的，人民群眾的腦補能力還是很強大的，謠言傳了十年也沒有人出來澄清，大家都默認成事實了。
　　沒有人能代替何楚韻在宋崢清心目中的地位，和何楚韻叫板膽子就夠大了，還敢當面爭風吃醋要和何楚韻壹爭長短？
　　太不懂事了。穎兒都在心中默默給孫晴好點了個蠟。
　　所有人都在等宋崢清的反應，他會說什麽，怎麽做呢？孫晴好都很好奇，宋崢清對她的容忍度壹直都很高，可是那也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觸碰過他的底線，今天這句話，何嘗不是對他的試探呢。
　　宋崢清在萬眾矚目下只做了壹個很簡單的動作，他好像根本沒聽見兩個人女人的話，淡淡壹笑：“我帶妳去看杏花吧。”
　　他居然就這麽站了起來，唐鑫見何楚韻的表情瞬間冰冷，只能硬著頭皮打圓場：“也是，咱們也該開宴了，走走走，我都準備好了。”
　　多虧唐鑫的話，場面不至於太難看，穎兒乖覺地在前面引路，偷偷看了壹眼孫晴好，她和宋崢清落在最後，兩個人在說話。
　　“說真的，我很意外。”她說，“妳要是什麽都沒做我也可以理解的。”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我怎麽能讓妳受委屈。”
　　孫晴好對這句話不置可否：“那只是因為我是被妳連累的，所以妳不好意思，但是對她不壹樣，要我看，還是余情未了吧，妳到底舍不得讓她太難看，愛過就是愛過，習慣了對她好，習慣了照顧她，哪怕有壹天不愛了，也不忍心對她太過絕情，尤其是妳還未必是不愛了。”
　　“如果那麽介意，為什麽不答應嫁給我。”
　　“……我沒介意，我壹點兒都不介意，我錯了，我等會兒就當自己不存在！”孫晴好剛講完，就覺得不對勁，“等等，這是兩碼事兒，妳框我呢。”
　　宋崢清揚了揚唇角：“小心。”
　　他們已經走到了後院裏，正好青石階下有壹灘未曾曬幹的積水，孫晴好今天穿的正好是壹雙布鞋，壹腳踩下去肯定濕透，正在她猶豫能不能跳過去的時候，宋崢清壹手攬住她的腰微微壹用力，孫晴好便被他抱了起來，他上前跨了壹步，踏過水潭，然後自然無比地就把她給放下了。
　　這是壹個再小不過的細節，今天除了她以外所有女人都穿了高跟鞋，都自然無比地踩了過去，可是偏偏宋崢清那個動作壹做，就是讓人覺得特別體貼細心的。
　　在花園裏壹共擺了三桌宴席，而今天來的人不過十余位，位置錯開，開得燦爛的杏花是天然的屏障，還有假山流水，池塘鯉魚做景致，古色古香，非常漂亮，更不必說還有身著旗袍的麗人懷抱著琵琶古箏過來演奏，上菜倒酒的服務員也很漂亮嫵媚。
　　宋崢清挑了最偏僻靠裏的壹桌，有位佳人端了壹瓶杏花釀來：“喝嗎？”
　　“不喝酒。”孫晴好瞥了那只精致的瓷瓶壹眼，“太危險。”
　　宋崢清倒了小小壹盅：“嘗嘗看好了，這是杏花村的招牌。”
　　“招牌？難道不是這些女人麽。”孫晴好指著的是他們身邊圍繞著的好幾個女孩，無壹不是胸大腿長腰細皮膚白。
　　今天來的人裏有些帶了女伴，有些沒有，可是“賢惠”壹如穎兒，幫著唐鑫招呼客人的同時，親手把最漂亮的壹個姑娘安排在了他身邊倒酒。
　　而諸如唐心、何楚韻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裏就是壹個尋歡作樂的地方，美人，美酒，佳肴，還有美景。”宋崢清淡淡笑了笑，“很賞心悅目，不是嗎？”
　　“看起來還算是賞心悅目，至少不怎麽出格。”孫晴好瞅了那邊幾眼，雖然鶯鶯燕燕環繞，但是都是年輕人，也沒有太過猥瑣的舉止，看起來不算難以入目，“聽起來，妳是常客。”
　　“從前是。”他若有所思道，“當初來的時候，花樣還沒有那麽多，大家就是來喝喝茶賞賞花。”
　　孫晴好端起酒盅來喝了壹口，入口香醇，還帶有杏花香氣，口感頗好：“還蠻好喝的。”
　　宋崢清淺淺壹笑，給她又滿上壹杯，兩個人正說著話，卻見唐鑫拎著壹個面色蒼白的女孩子過來了，壹臉無奈：“不是我不攔著，是她非要見妳。”
　　“趙三小姐，請坐。”宋崢清對待每壹個人都很客氣。
　　那位趙三小姐低聲道：“宋先生，妳知道我為什麽事情而來。”
　　“我知道。”
　　“我是第壹件禮物，如果妳不滿意，還可以再提。”趙三小姐說完這句，悲涼道，“這本來就是我們家族女孩子的命運，妳不滿意的話，我還有幾個姐妹。”
　　“咳咳咳咳。”孫晴好聽完這壹句，壹口酒嗆在氣管裏，拼命咳嗽起來，這實在是太挑戰她的三觀了，她連忙避開，“我去透口氣妳們慢慢談。”
　　唐鑫連忙找機會開溜：“來來來我帶妳去啊。”
　　孫晴好壹邊順著氣壹邊問：“咳咳，剛剛我是不是理解錯了意思，她說的那句話每個字我都懂合在壹起我怎麽就不理解了呢。”
　　“妳認得宋少爺多久了啊？”唐鑫卻見怪不怪，“這不是什麽罕見的事兒啊，趙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情，當然是不惜壹切代價都要把人撈出來了。”
　　孫晴好咳嗽了半天，總算是順過來了：“求他有用嗎？”
　　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宋崢清是什麽身份，求求他就管用了嗎？可是漢語太過博大精深，因此唐鑫自動理解成了：像他這樣冷血的人，再求情也是沒有用的。
　　因此他嘆了口氣：“原來妳是知道的啊，求他怎麽可能有用呢？當初少延被關進去的時候，楚韻怎麽求他的，真的是臉都不要了，可是照樣沒用。”
　　原來何楚韻求過他……孫晴好忍不住看了那邊的趙三小姐壹眼，不能不把事情往桃色方面想：“不會是和……。”她指了指趙三小姐。
　　唐鑫做了壹個把嘴巴拉上的動作：“這件事，不能提。”
　　“呵，禁忌？”
　　壹旦是禁忌了，多半也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可是根據上壹回宋崢清意亂情迷的時候說過的話，那肯定是沒成。
　　孫晴好想，怪不得何楚韻壹看見他就和炸了毛的刺猬似的，感情裏頭還有黑歷史。
　　“好了，妳還不回去嗎？”鑒於之前孫晴好和何楚韻的爭鋒相對，唐鑫覺得她對宋崢清的占有欲不是壹般的強，可是這會兒卻放任趙三在那邊，實在是不合情理，“萬壹他答應了呢。”
　　“他不會。”
　　唐鑫又瞅了她幾眼，半是玩笑半是試探：“妳和宋少爺感情不錯，那麽有信心？”
　　“妳和他感情也不錯，除了妳之外，好像沒有什麽人敢上來和他搭話。”孫晴好發現了，今天來參加宴會的人裏，雖然每個人都過來打過招呼，但是都是很客氣地寒暄幾句就避開了，沒人敢和唐鑫壹樣隨便。
　　他們的態度是疏離的，帶著敬畏與回避之心。
　　唐鑫瞅了她幾眼：“那妳的膽子豈不是更大，敢做他的枕邊人。”他其實並不能確定宋崢清和她的關系發展到了哪壹步，只不過是又壹個語言陷阱。
　　孫晴好漫不經心地回答了壹句：“他長得好看啊。”
　　“就這樣？”
　　“妳說呢。”
　　“今天的菜怎麽樣？”
　　“挺好。”
　　“比起宋少爺做的魚呢？”
　　孫晴好終於沒了耐心，看著唐鑫：“妳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是不是應該更有誠意壹點？”
　　唐鑫嘿嘿笑了笑：“妳還挺聰明的嘛，這樣，我告訴妳他和何楚韻的事情怎麽樣？”
　　“我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去問他。”孫晴好瞥了他壹眼，“我想知道的是何楚韻，而不是他和何楚韻的事情。”
　　唐鑫決定先賣個好：“要說何楚韻，必須先從十年前說起。”
　　孫晴好做了壹個洗耳恭聽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