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六章 堅強和希望
　　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動了雲霧山莊，很多人都跑來了蘭苑，不過都是被派遣來打探消息的丫鬟和小廝。
　　雲頃？矗立在那不知道該怎麽做，想拉起她，卻看見她低垂著頭，不住顫動肩膀，知道她是在哭，心沒來由的疼了壹下，不過只是瞬間的事，快的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感覺又回到了那年的十五，在醫院裏，面對被覆上白布的母親，當時的他沒有哭，將壹切悲傷和眼淚吞進肚裏，看著身邊不住哭泣的父親和妹妹，他必須堅強。
　　而此時，以為重新擁有了失去的少 年時光，可以享受到母親無限的關懷和慈愛，享受有人管的窩心感覺，以為會壹直這樣，卻不知只幸福了短短的三個月，就這樣，破碎了。
　　上天似乎在跟他開壹個極大的玩笑，即使是重生，卻要給他相同的命運，十五的年齡，兩次失去母親，真的是玩笑嗎？
　　心有壹下沒壹下的跳著，似乎在為主人的悲傷哭泣，身體內刮起了颶風，突然又繳又擰的斷腸的痛，跪在地上的雙膝已經麻木僵硬，連同跳動的心……也壹起死掉。
　　昏倒前，雲緋雨彎起了嘴角，不知是在為這具身體嬌弱到好處而慶幸，還是在嘲笑自己內心的脆弱不堪。
　　“五妹、五妹……”雲頃？上前急忙摟住她傾倒的身子，焦聲呼喚。
　　雲敬天趕到的時候，就是這個情景，愛子抱著那個讓他嫉恨的’女兒‘，壹臉的焦急。
　　陰郁又出現在他眼中，但是顧及到圍觀的人太多，白天就因為這丫頭而失態壹次，如果連續破功，有失他家主的風範。
　　用眼角掃了壹下地上的兩具屍體，驚訝的皺了皺眉頭，可是眼前摟在壹起的二人似乎更讓他在意。
　　“？兒，妳五妹如何了？”
　　雲頃？壹驚，父親來了多久？為什麽自己沒註意到？自己為何如此失態？看了壹眼懷裏的人，眼中寒光壹閃而過。
　　將雲緋雨交給壹旁不住顫抖的小丫頭，他站起身撫平了衣衫，鎮定自若的回道：“不礙事，孩兒替她度了口真氣暖住心肺，看來是悲傷過度，而且前些日子受的傷可能未痊愈，所以身體不支就昏倒了，多休息幾日即可。”
　　似乎比較滿意他的回答和淡然的態度，雲敬天收起了渾身的冷氣壓，點點頭，然後回過身吩咐道：“晏伯，剩下的事都由妳來辦，雖然只是妾室，但壹樣按當家夫人的規模來辦，不要讓人家說咱們雲霧山莊吝嗇，對外呢，就說是突發疾病而死。”
　　“是，老奴遵命。”壹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恭敬無比的站在門口，拱手領命。
　　“還有”雲敬天左右壹掃，“今日的事，都給我封緊了嘴巴，要是我聽到什麽嫌言嫌語，小心妳們的腦袋。”
　　所有仆從齊齊低下了頭，臉上未出現應有的驚慌失措。
　　“？兒，已經很晚了，明日妳又要陪妳娘親，早些回房休息吧。”
　　雲敬天轉身離開，但是行走極為緩慢，似乎在等某人。
　　雲頃？暗自冷笑，在心裏不停的咒罵該死的老狐貍，但身體卻已行動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碧芽將最後壹勺藥汁給雲緋雨灌下，看見自家小姐皺臉的樣子，就跟平日裏喝藥時的模樣壹樣，但是此時，她依舊在沈睡，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白色的墻，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的床單，還有床上面容枯槁的女人，雲緋雨楞楞的站在那，是……媽媽。
　　女人看見床邊呆立的少 年，艱難的伸出蒼白的手，撫上他的臉，臉上是淡淡的哀愁和欣喜，“小宇，今天怎麽來這麽早？不會是逃學了吧？”
　　搖搖頭，抓住女人冰涼的手，緊緊貼在臉上，媽媽的手，是媽媽的手，多少 年沒被這雙手撫摩了，都快忘記這雙手的感覺了。
　　女人輕嘆壹聲，用指尖挑去他臉上的淚珠，“小宇，媽媽去後，妳成為家裏的支柱好嗎？妳爸爸他……性子柔弱而敏感，是撐不起壹個家的。”
　　少 年猛然擡起頭，瞪圓了眼睛，突然趴到女人懷裏大哭：“媽，妳不會死的，妳會好起來的，然後咱們壹家人開開心心的在壹起，妳不要死……”
　　“唉……”女人摸著少 年的頭，“媽媽的病媽媽知道，小宇，妳是家中的男孩子，性子也最象我，所以妳要堅強，照顧妳的爸爸和妹妹，不管以後多困難，都不要放棄希望，能辦到嗎？”
　　女人的話突然變的嚴肅，少 年擡起頭，揮袖擦掉臉上的淚痕，鄭重的點了下頭，“媽，妳放心，在妳生病期間我壹定會照顧好爸爸和小妹的，但是，妳要盡快好起來。”
　　女人聽到少 年的保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的小宇長大了，是個男子漢，所以媽媽也會努力的。”
　　轉眼間，面前的影象變的模糊，古色古香的房間裏，美貌的少婦坐在床頭，看著床上的少女，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妳啊，就是不聽為娘的話，剛能走就想跑，妳是不是還想在床上多躺些時日？”
　　似嗔似怒的責備讓少女紅了臉，她撒嬌的將頭窩進美婦人的懷裏，“娘~~~孩兒知錯了嘛，但是躺了兩個多月，悶都快悶死了，下床後壹激動就……”
　　順了順少女有些淩亂的發絲，美少婦無奈道：“妳啊，生下來就沒讓為娘省過心，這次遭人襲擊，為娘、為娘真的以為就失去妳了。”
　　“娘，不哭了啊，妳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少女揮掌拍拍胸脯，粗聲粗氣道：“本少爺命硬著呢，才沒那麽容易去見閻王。”
　　’啪‘少女捂住腦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低眉順眼的瞅著美婦人，看見她柳眉倒立，壹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禁蔫了。
　　“娘跟妳說過多少次，妳是大家閨秀，不要總是胡言亂語的，雲霧山莊不管是在江湖還是在朝野，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等會起來給我抄寫壹百遍道德經。”
　　美婦人轉身離去，卻被少女壹把抓住袖口，“娘~~~”
　　回頭看見少女將臉皺成包子狀，不禁’撲哧‘笑出了聲，點了點少女的鼻子，“妳呀，什麽時候能懂事，明白為娘的苦心，如果娘不在身邊了，看妳怎麽辦。”
　　“娘，您要去哪？”少女警覺的拉緊了婦人的衣袖子，似乎怕她立刻就消失不見似的。
　　壹看少女緊張成這樣子，美婦人眉頭輕皺，瞬間又恢復常態，坐下握住她的手，“娘不是說如果嗎，看妳緊張成這樣子。”
　　少女松開了手，不高興的撅起了嘴，“娘總是騙人。”
　　婦人寵膩的刮刮她的鼻子，壹臉的慈愛，似乎想到什麽，正起了顏面，“雨兒，答應娘，以後不管遇見什麽，都要堅強不放棄希望，知道嗎？”
　　少女疑惑的看了看婦人，雖然不甚理解話中的含義，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閉眼摟緊婦人。
　　畫面又模糊不見，眼前是壹片冰冷的白色，耳邊是殷殷切切的哭聲，少 年揭開刺眼的白布，下面露出熟悉又陌生的容顏。
　　昔日的爽朗笑容再也不見，只有眼前這張沈睡的臉，被病痛折磨的沒了人形，但堅強的神態依舊不變。少 年看著沈睡不醒的母親，記起她先前的囑托，握緊雙拳強忍著沒流下壹滴眼淚，只是靜靜的站著，似乎想要將女人的樣貌，永遠刻在心底。
　　刺目的腥紅印入眼簾，血泊裏的婦人左臂斜過頭頂，伸手似乎呼喚著什麽，而那所指的方向，正是少女待的最多的地方。
　　記起婦人的話語要自己堅強，可是孤單單壹人，沒了生存的欲望，為什麽總是這樣，十五的夏天，灰色而蒼涼。
　　記憶如走馬觀花般交錯重現，刻骨銘心的傷痛再壹次襲上心口，縮在暗影的人躺倒在地上，空洞的雙眼沒有了焦距。
　　“小宇，堅強點，媽媽平日怎麽交妳的，男孩子壹定要堅強……”
　　“雨兒，不要怕，娘壹直在妳身邊，妳要堅強……”
　　兩雙手，兩個懷抱，兩個母親，無限柔情，無限慈愛，無限關心，地上的人感覺到自己猶如進入母體的嬰兒，被溫柔似水的母愛包圍，溫暖而舒暢。
　　心中註入了無限的溫情，痛苦被化為堅強的力量，原來，自己並不孤單，媽媽和娘親的關懷，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