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壹章 近鄉情怯

('　　樹人族事了後，葉羲又去剝部落找了黑刺，去鶻部落找了回鶻，三人敘舊了壹番。
　　黑刺和回鶻看到葉羲都非常激動，以為死了的朋友突然好好地出現在眼前，那份狂喜簡直難以言表。
　　特別是黑刺，黑刺在那天和葉羲壹起掉入怒河，結果最後只有自己被救上去，那份難過和痛苦比回鶻的要深多了。
　　三人像從前那樣圍著篝火在恐龍林裏邊吃邊聊。
　　葉羲講了這些日子以來在外面遊歷的經歷，並把自己繪制的地圖給兩人看了看。
　　黑刺和回鶻看著地圖嘖嘖稱奇，對外面的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也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居然這麽大這麽精彩。
　　特別是所謂的超級大部落，簡直聞所未聞，能在毀天滅地的沙塵暴中狩獵的雷部落，繁茂昌盛到令人難以置信的九工部落，真是光聽就讓人熱血沸騰又憧憬無比，恨不得親眼去瞧壹瞧才好。
　　葉羲沒有和他們敘舊太久，第二天就和他們告別了。這裏離塗山太近，他已經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了。
　　“唳——”
　　大鵟展開巨大的雙翼，飛在雪山山脈上空，銳利的眼睛緊盯著前方。
　　葉羲坐在大鵟背上，衣衫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臉頰也被吹得發涼，但眼神卻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顯然在走神。
　　雪山山脈浩渺無邊，就算用飛的也需要壹段時間，但他的心神卻好像已經到達塗山了。
　　葉羲怔怔地想著塗山。
　　想會不會有敵人眼饞那片山谷去攻打它。塗山實力雖不強，但有葉部落和峨蚜部落在，三個部落加在壹起，應該沒有大礙。
　　但是會不會有小傷亡呢？
　　狩獵終究有風險，誰也不知道狩獵的時候會碰到什麽，這壹年中會不會有熟悉的人死去呢？
　　錐、倉盤、勇叔、蒲叔，還有貂他們，不知道好不好，不會已經在狩獵中犧牲了吧？葉羲忐忑地想。
　　還有，自己成為了夏部落的巫，塗山的人聽到不知是什麽反應。他們會傷心，或者會責怪自己嗎？再次離開的時候，他們壹定會挽留自己的吧？到時候自己該怎麽勸他們呢。
　　近鄉情怯，隨著距離的不斷靠近，葉羲壹反之前的熱切，反而有些不想回去了，恨不得大鵟速度慢壹些。
　　而坐在葉羲身後的斷翎其實也很緊張。他也怕啊，他怕葉羲回到自己部落後就不管夏部落了，放棄巫的身份留在塗山做個戰士，但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在心裏不停向祖先禱告，祈求祖先壹定要留住他們的巫。
　　只有嘎嘎還是沒心沒肺的，眼皮壹耷，竟然在大鵟背上打起盹來。
　　※※※
　　塗山山谷。
　　雨季剛過去，山谷裏的土地被雨水泡得濕潤，樹木更蒼翠挺拔，草地變成濃郁的墨綠色，有小而嬌艷的野花悄悄地在草地上綻放，壹片生機勃勃的樣子。
　　農田上種滿了整齊的谷草，雨季過後，谷草們抽出了小小的穗子，微風吹過農田時，發出簌簌的悅耳聲響。
　　喳喳！喳喳！
　　鳥雀們從天空飛過，但卻並不去啄食農田裏的谷草，反而前赴後繼地向著旁邊壹顆矮樹飛去。
　　這顆矮樹看起來不太好，結著的朱果稀稀拉拉的，樹葉低垂，根部被水泡得發白，顯得病懨懨的。
　　穿著綠色葉脈裙的嫆站在矮樹邊上，憐惜而輕柔地撫摸著葉片，準備用巫力治療它。
　　如今山腳下的積水還未完全褪去，大概還有小腿肚那麽深，峨蚜部落和葉部落的人在塗山人的盛情邀請下，就先待在塗山山谷，也沒急著回去。
　　草地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在忙著曬魚幹。
　　他們分工有序，有條不紊。
　　壹部分人在河水河水邊處理鮮魚，他們熟練地把刮魚鱗，然後把魚肚剖開，把內臟掏出來，再拿著魚在河水中沖洗壹番，放到籃子裏。
　　壹部分人則負責把處理幹凈的魚用草繩串起來，抱起籃子來到木架子旁，把它們壹壹掛在木架子上。
　　這些魚都是大寒潮來臨的時候，三個部落的人壹起在冰面上鑿洞打撈的。撈得上百口魚缸加上星藻湖都養不過了，這才打算把剩下的曬成魚幹
　　這壹年過去，大家都胖了許多。
　　那些婦女原本瘦削的臉龐變得圓潤了，小孩凹癟的肚皮變得鼓起來了，連戰士也變得魁梧高大了許多，看上去非常有氣勢。
　　所有人臉上都紅潤潤的，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與喜悅，幹起活來既麻利又有勁。
　　木架子很快不夠用了，身材魁梧的峨蚜人立刻壹言不發地去砍木頭。
　　而手巧壹些的葉部落人則幫忙壹起把木頭綁成簡易的架子。
　　壹時塗山山谷的空地上到處搭滿了木架子，到處飄著壹股魚腥味。
　　星藻湖邊。
　　酋長和蒲泰站在湖畔上。
　　這壹年裏星藻因為不缺食物，所以繁殖得極快，原來的星藻湖已經不夠大了，又往旁邊擴了三畝左右。
　　發著瑩瑩光芒的星藻在湖裏活躍地遊來遊去，就像星子墜入湖中壹樣，異常美麗。
　　但塗山酋長和蒲泰卻沒有看它們，反而全都盯著湖裏壹條半米多長的肥壯大魚。
　　這大魚渾身紅色鱗片鮮艷而光澤，嘴唇四條長長的胡須就像獅子般威風凜凜，它嘴巴大張，有力的尾巴壹甩，周圍幾顆星藻就被吞入口中。
　　“多吃點，再多吃點。”
　　酋長看著肥魚這麽吞吃星藻壹點都不心疼，反而滿眼欣慰：“紅寶魚肉質鮮美，葉羲回來壹定會喜歡的。”
　　這紅寶魚是他們在雨季的時候抓的，壹共只抓到了兩條，吃了壹條後覺得分外美味，就決定把另壹條養起來，留給葉羲吃。
　　蒲泰笑呵呵地說：“葉羲不像我們只知道加鹽煮壹煮，他壹定能搞出更美味的吃法來。”
　　酋長想到以前的事，笑意更深了：“是啊，他辦法最多，連吃東西都能搞出很多我們想都想不到的花頭來……”
　　說到這裏，酋長擡頭看向高遠而晴朗的天空，眼中露出悵惘的神色，喃喃道：
　　“妳說，這都快壹年了，葉羲怎麽還不回來呢……”
　　蒲泰嘆了口氣，沒有答話，跟他壹起看向遠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