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骷髏軍2

　　方寶聽白建剛介紹過金三角的各大勢力，知道黑骷髏的人其實就是過去國民黨留下來的93師殘部，見到村民們就像是遇到山洪暴發般的往村頭跑，忍不住道：“93師的人是打過日本鬼子的，也是中國人，用得著這麽害怕，跑得這麽快嗎？”
　　誰知這話讓楊明成臉色壹變，壹邊匆匆而行，壹邊道：“小兄弟，等會兒妳千萬不要亂說話，否則連我都要被妳連累，93師打日本人是過去的事了，可是現在他們的後代已經變成了魔鬼，妳馬上就會看到了。”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跑到了村頭，只見長著兩棵郁郁蔥蔥的黃桷樹，而黃桷樹之下有壹個半米高的石臺，石臺之上，站著二十來名穿著灰黃色軍裝的男子，有的拿著沖鋒槍，有的拿著手槍，在石臺正中，跪著六個人，其中有壹男壹女兩個白發老者，另外還有壹對中年夫婦，另外則是兩個小女孩，壹個有六七歲大，壹個則只有三歲大。
　　所有的村民都圍在了石臺下，個個是戰戰兢兢，方寶也隨在其中，卻見石臺上最醒目的壹名壯年男子戴著軍官帽，身材彪悍，豹眼鷹鼻，壹臉的兇狠，而方寶還註意到，他們的服裝有些像電視裏的國軍黨服，不過沒有肩章之類，只是在帽徽和右臂袖標上各有壹個黑色的骷髏。
　　那軍官模樣的壯年男子瞧著村民們全來了，便走到了臺前，大聲道：“小葉村的村民們，妳們聽著，黑骷髏下過命令，妳們種的貨只能賣給我們，可是我們得到了消息，周家旺膽大包天，竟然在我們上次來收購時私藏了壹百公斤鴉片，上個星期高價賣給了別人，違反了黑骷髏的命令，這是絕不能容許的事，現在我宣布，周家旺壹家全部槍斃，立刻執行。”
　　說到這裏，他的右手揮了揮，立刻就有六名拿著手槍的士兵出來，對準了周家的六人，想不到黑骷髏的人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方寶心中壹陣陣的發緊，左右環視，卻見村民們個個面如土色，好多人都在發抖，自然誰也不敢求情。
　　此刻，只見跪著的那個中年男子向著軍官不停的磕頭道：“大爺，這件事是我壹個人的主意，和我的家人無關，求求妳放過他們吧，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來回報妳。”
　　那壯年軍官面無表情的道：“妳們應該知道，黑骷髏最講究的就是規矩，私自藏貨槍斃全家壹直以來的規矩，誰要敢違背，我們也只有按規矩執行。”
　　這話之後，他沈下了臉，向下猛地壹揮，六名士兵就向前壹步，勾動了扳機。
　　六聲槍聲幾乎在同壹時間響起，血光飛濺到臺下，臺上的周家六人全部撲倒在地，全是腦後中彈，壹槍斃命。
　　壹時之間，臺下是噤若寒蟬，幾個膽小的女人甚至暈倒在地，只有幾個不懂事的孩子被駭得哇哇大哭。就連素來大膽的方寶，第壹次目睹了這種血腥殘忍的場面，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壹顆心狂跳著似乎要蹦出胸腔來。
　　那軍官掃視了壹眼臺下的惶恐顫抖的村民，高聲道：“我再次給妳們說，妳們是由黑骷髏保護的，種出來的罌粟也絕不能賣給別人，誰要是敢壞了這個規矩，周家就是妳們的榜樣。”
　　言罷，他又揮了揮手，士兵們向右轉去，動作非常的整齊，當真是訓練有素，快步小跑著到了前面，那裏停著壹輛草綠色的越野吉普和壹輛敞篷大貨車，軍官帶著兩名士兵上了越野車，先行開走，而余下的士兵就爬上了大貨車，車頭車尾和車的兩邊鐵欄都架上了沖鋒槍，也跟隨而去。
　　……
　　直到黑骷髏的人走遠了，村民中才有了哭泣之聲，壹些與周家交好的村民便去擡來了竹板床，給他們收屍，而大多數的村民就漸漸散去了。
　　方寶見到楊明成的臉上惶恐之色未散，去老婆手裏抱了已經駭得不敢出聲的兒子，默默地向前走著，忍不住趕上前去道：“楊大哥，為什麽周家要藏鴉片，黑骷髏給的價格很低嗎？”
　　楊明成長長的吐了壹口氣，這才點了點頭道：“不錯，只有外面價格的壹半，我們辛辛苦苦種植收獲，可是賺的錢卻很少，不過周家旺膽子也實在太大了，竟然敢背著黑骷髏賣貨，還這麽倒黴被他知道了，可憐他的壹家老少，唉，還是老老實實的賣給黑骷髏，雖然錢少些，但總比沒了命好啊。”
　　方寶才到金三角的第壹個村莊，沒想到就遇到了如此悲慘的場景，這才明白為什麽白建剛不敢進來的原因了，他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進入了兇獸橫行的蠻荒，處處充滿了兇險，還是早點去那紅色山寨戒了毒回中國去的好，想到回中國，他卻又咬緊了牙，捏緊了拳頭，他染上毒癮，到這裏來都是拜趙永康所賜，如此的“恩惠”豈能忘記，總有壹天，他會去“報恩”的。
　　回到了楊明成的家，這個男人幾乎沒有再說什麽話了，而是給方寶在堂屋打了壹個地鋪，讓他睡下。
　　這壹晚，方寶幾乎是沒有睡著的，在他的大腦裏，似乎時時都傳來槍聲，浮現起那壹具具帶血的屍體，此刻的他才明白，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渺小，而自己，難道就這麽渺小的來，又渺小的去，活了這壹趟，難道就是為了吃飯睡覺，然後再睡覺吃飯嗎。
　　……
　　到了第二天，天剛壹亮，楊明成就把方寶叫起來了，吃了早餐後，便騎了壹輛半新舊的中國產嘉陵125摩托載著他出了北村頭。
　　路是黃泥路，能夠過兩輛貨車，還好沒有落雨，否則壹定會泥濘難行，方寶問了楊明成，才知道孟登縣離這裏只有六十公裏，不過去紅色山寨的路很不好走，由他自己走上去。
　　走了壹個小時之後，就到了柏油馬路上，楊明成的速度就加快了，並且很快穿過了壹個縣城，據他說叫做古凱縣。
　　當摩托五分鐘之後就從古凱縣城裏出去，方寶實在感到好生的失望，這縣城破舊不堪，只有壹條街道，雖然街道兩邊的商鋪都開著，但看來並沒有什麽東西，樓房最高的也不過五層，而且沒有壹幢是新的，規模大小實在只能和從皇妃村出來的羊街鄉相提並論。
　　穿過了古凱縣，沒壹會兒，就到了孟登，不過楊明成並沒有往縣城方向走，而是從西穿了過去，方寶註意到，金三角地區的路雖然通常都不寬闊，可是卻四通八達，估計和種植罌粟的地點比較分散有關。
　　灰塵撲撲的疾馳著，眼看太陽快到頭頂上，路便開始窄了，只能容摩托車緩緩而行，大約走了五公裏之後，方寶的屁股都顛簸得好生著痛，便見到了壹座大約有百來米高的小山，形狀有些像是中國道士頭上戴的道冠，壹條很不規則的石級路蜿蜒著通達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