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刁家祠堂

阿慶嫂被刁小三和另外兩個衛兵帶進了刁府裏壹間屋子，就是審訊沙奶奶的那間屋子，不過現在裏面沒有其它人。
“妳們兩個，把這個騷女人給我扒光了吊起來，就像前天吊那個沙老太婆壹樣！”
刁小三指揮著兩個衛兵，脫光了她的衣服褲子，用壹條長繩子把她雙手的手腕捆緊了，然後將繩子穿過屋子上方的橫梁，用力往下壹拉。
阿慶嫂立刻感到了壹陣劇痛，她的兩條胳膊被拉得筆直向上伸著。
不過他們拉得還不算太緊，她的雙腳還能站在地上，不像沙奶奶那樣，必須時刻踮著腳尖，不然她的身體就懸空了。
阿慶嫂知道反抗是徒勞的，只能閉上嘴不吭聲。從他們對她的態度看，她估計胡司令可能被剝奪了對忠義救國軍的指揮權，或者幹脆被他們關起來了。
刁小三伸出壹只手握住她的乳房，用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臉上來回蹭了幾下，笑道：“阿慶嫂，妳可真騷啊。自從第壹次見面，我就忘不了妳了。如今我刁小三終於可以好好地和妳玩玩了，哈哈哈哈。”
他用鼻子聞了聞她的腋下，還用手抓住她的屁股揉了幾下。這時門外傳來壹陣腳步聲，刁小三趕緊退了下去，規規矩矩地站在壹旁。
進來的是參謀長刁得壹，他見阿慶嫂已經被綁好了，便對門外高聲叫道：“把沙奶奶給我帶上來！”
門外又進來了兩個衛兵，他們每人抓住壹條腿，將壹個女人倒著拖了進來，這女人就是奶沙奶。
他們將她扔到屋子中間的地上後就退到墻角裏站住了。沙奶奶身上穿著衣服褲子，不過已經被撕得破爛不堪，甚至無法遮住女人的那些私密部位了。
她沒有被綁著，但是可以看出來，她渾身軟塌塌的，沒有壹丁點兒的力氣。
當她看見被吊在屋子中央的赤身裸體的阿慶嫂後，急忙把眼睛轉過去不看她。
自從她供出地下黨的機密之後，她就像是換了壹個人，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和敵人針鋒相對，憤怒斥責他們的氣概了。
阿慶嫂見到沙奶奶這副模樣，心裏早已涼得跟冰壹樣了。她渾身發冷，幾乎忍不住要打哆嗦了。
她原來並不是沒有考慮過沙奶奶變節投降的可能性。在工作上她跟沙奶奶並不是上下級的關系。
她是沙家浜的地下黨支部書記，她知道沙奶奶是地下黨員。沙奶奶只是縣委程書記的助手，應該不知道她的情況，除非程書記沒有遵守組織上制定的保密規定。
她們之間在工作上沒有任何聯系，平時見了面也從來不談論有關工作的事。所以她覺得，即使沙奶奶在酷刑下招了供，對她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
現在看來，是她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她想起來曾經聽程書記的通訊員小王無意中說過，沙奶奶跟程書記晚上是睡在壹起的，他們是情人關系。
如果這是真的，那她就很有可能知道更多的不該她知道的東西，敵人甚至可能已經抓到了程書記！
沙奶奶平時跟其它沙家浜的積極分子們的關系很好，而這些人中很多都參與了阿慶嫂布置下去的轉移傷病員的工作。
因此沙奶奶的變節極有可能導致更為嚴重的後果。阿慶嫂不敢再往下想了……
“阿慶嫂，沙奶奶是您的革命同誌，我想就不用我來為妳們做介紹了吧？”刁得壹笑瞇瞇地對她說道。
顯然，他的心情非常好。他在壹條木凳上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阿慶嫂，您看是不是自己主動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讓我少費壹番功夫呢？不論如何，妳遲早都是要招供的。”
“刁參謀長，我不清楚妳在說什麽。”阿慶嫂面無表情地答道。
刁得壹走近前來，伸手托住了阿慶嫂的下巴。她不想看他，用力把頭去扭過去。
他冷笑壹聲，松開手，轉身對刁小三道：“小三子，看來這個女人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妳過來教教她。”
書刁小三興奮地走了過來，用壹只手鉗住阿慶嫂的壹個乳頭，用力壹擰。
阿慶嫂痛得發出了壹聲淒厲的慘叫。他又抱住她的身子親她的嘴，還伸手撥開她的陰毛，去摸她兩腿間的那個神秘柔軟的地帶。
阿慶嫂奮力地掙紮，可是除了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屈辱和痛苦，沒有任何效果。
“好，夠了！”刁得壹喊了壹聲，刁小三馬上停了下來，退後了幾步。
此時的沙奶奶還趴在地上，她心裏也許在後悔，可是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刁得壹走過去，用腳踢了她壹下，示意她轉過身去仰面躺著，她順從地照做了。
他用壹只腳踩在她高聳的奶子上，對阿慶嫂道：“阿慶嫂，實話跟妳說吧，我們已經從沙奶奶嘴裏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情報。我是可憐妳，才給妳壹個自首的機會。妳應該知道常熟城復興路五號和城北張家巷十三號這兩個地方吧？我們已經通知日本憲兵隊在那裏設伏了，妳們的人來壹個抓壹個。另外，那些隱藏在蘆葦蕩裏的傷病員也插翅難逃了。要不了多久，妳就會見到妳的那些革命同誌們的。哈哈哈哈！”
他說的這兩個地方是地下黨的秘密據點，是從沙奶奶嘴裏挖出來的。
本來按照黨的紀律，沙奶奶她不應該知道這些秘密，她是因為跟程書記發生了親密關系才接觸到了許多不該她知道的東西，她掌握的機密甚至比阿慶嫂都多。
刁得壹確實不再需要阿慶嫂為他提供地下黨的情報了。
她對他唯壹的作用，就是承認自己是，這樣他就可以拿這件事去說服黑田大佐，徹底地搬倒胡傳魁。
阿慶嫂聽到他說的這些，就好像是晴天霹靂，震得她腦子裏壹陣暈眩。她覺得心衰力竭，五內如焚。
她太熟悉常熟城北張家巷十三號號那個地方了，因為每次她丈夫阿慶回來看她之前，都要先在那個地方落腳，跟常熟城裏的同誌們取得聯系。
刁得壹說，日軍憲兵隊早已在那裏等著抓人了，那她心愛的慶哥這壹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她忽然感覺到腿上有壹股溫熱流動著。低頭壹看，原來她因為焦慮導致小便失禁，尿液順著她的大腿流了下來。
這時突然傳來‘咚’的壹聲巨響，這間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了。胡傳魁滿臉怒容地沖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劉副官。
當他看見被吊在屋子中間身上壹絲不掛的阿慶嫂時，氣得怪叫了壹聲。
他咬牙切齒地對刁得壹道：“姓刁的！妳好大的膽子，竟敢動老子的女人！”
這時刁小三和屋子裏的其它四個衛兵都舉起了槍，槍口對準了胡傳魁和劉副官。劉副官也掏出了腰裏的手槍，對準了刁得壹。
他們隔得很近，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刁得壹和胡傳魁都沒有帶槍，局勢是五對壹，明顯地不利於胡傳魁和劉副官。
胡傳魁轉頭對劉副官道：“老劉，把槍放下！”
劉副官猶豫了壹下，慢慢地將手臂放低，把槍插回到皮帶上的槍套裏。
胡傳魁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刁小三，只是叫著那四個衛兵的小名，道：“二狗子！鐵柱！栓子！大壯！妳們出息了，啊？敢拿槍對著老子了？”
他向前走了壹步，拍著胸脯道：“開槍！快開槍啊，朝這兒打！”
那四個衛兵相互看了壹眼，慢慢地把槍放下了。
刁得壹的背上開始冒汗了。他原來算計得好好的，這些衛兵都已經對他效忠了，沒想到關鍵時刻他們居然慫了？
這麽看來，他並沒有真正控制住忠義救國軍，這個土匪司令依然是這支隊伍的頭！
他想起了鄒翠花說過的話，原來胡傳魁和阿慶嫂真的有壹腿。為了這個女人，他竟然不顧壹切了！現在，刁得壹只能寄希望於日本人了。
“胡司令，這麽說來，妳是不準備跟著皇軍幹了？妳要帶著隊伍反水了？”
“老子不是要反水，老子是要保護好自己的女人！”胡傳魁大步走到阿慶嫂跟前，用雙手捧著她紅撲撲的臉，說道：“記住，妳是我的女人。我胡某身上雖然土匪氣很重，但是我也有可能成為壹個英雄，壹個大大的英雄！”
胡傳魁不等阿慶嫂回答，向劉副官使了壹個眼色。劉副官會意，上前為阿慶嫂松綁。
那四個衛兵見了，也紛紛上前給他幫忙，他們拾起阿慶嫂散落在地上衣服褲子，替她穿好。
劉副官身子將往下壹蹲，招呼那四個衛兵把阿慶嫂扶起來趴到他背上，然後他將她背起來走出門去。
此時阿慶嫂的心裏還回蕩著胡傳魁剛才說的那句話：“我胡某身上雖然土匪氣很重，但是我也有可能成為壹個英雄，壹個大大的英雄！”
她清楚地記得，這話是她自己說的，而且是在慶哥狠狠地肏她時候說的。
天哪，胡大哥那天晚上竟躲在門外偷聽！他為什麽說我是他的女人？他究竟想幹什麽？
胡傳魁刁得壹和其它人也跟著劉副官走了出來。刁得壹壹看，外面聚集了五十多名忠義救國軍的弟兄們，他們分成了旗幟鮮明的兩隊。
其中三十多人的那壹隊由他的兩名親信指揮著，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則顯然是效忠於胡傳魁的人。
這兩隊人都端著槍指向對方，壹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刁得壹的自信心馬上就回來了。他覺得，只要胡傳魁不敢公開造皇軍的反，他就沒有輸。
胡傳魁等劉副官走遠了，轉身對刁得壹說道：“刁參謀長，黑田太君今天下午不是要來刁家祠堂給咱們訓話嗎？
我這就去那裏候著，關於我的女人的事，我自己會向他解釋的。”
說罷他也不管效忠於他的那些人，獨自壹個朝刁家祠堂的方向走去。刁得壹心想：這樣更好。
這個胡傳魁到底只是壹個草莽人物，他居然指望黑田大佐會為他作主？
鄒翻譯官應該昨天晚上就向黑田報告過了，黑田今天來肯定不會是為了原定的訓話，而是來處理他的。哈哈。
黑田大佐和鄒翻譯官果然按時來到了刁家祠堂。他們是乘坐壹輛卡車來的，同來的還有八個全副武裝的日本憲兵。
胡傳魁和刁得壹，還有忠義救國軍的所有人都密密麻麻地站在祠堂門口迎接他們。
黑田大佐走到跟前，盯著胡傳魁看了壹會兒。然後他什麽也沒說，徑直走進了刁家祠堂，跟他壹起進去的還有四個持槍的日本兵。
胡傳魁也跟著往裏走，卻被鄒翻譯官攔住了。他指揮另外四個日本兵對他進行了搜身，確認他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後才放他進去。
然後他自己和刁得壹也進去了，還關上了門。剩下的四個日本兵留在門外站崗。
過了二十來分鐘，祠堂裏面突然傳出來激烈的槍聲。外面的人壹下子全都傻眼了，包括站崗的那四個日本兵。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二十幾個忠於胡傳魁的士兵就沖了上來，將他們全部繳了械，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捆了起來。
而那些忠於刁得壹的人卻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壹切，不敢妄動。
祠堂的大門打開了。胡傳魁腰裏壹左壹右插著兩把王八盒子（駁殼槍）走了出來，他後面跟著垂頭喪氣的刁得壹和刁小三。
“弟兄們！我今天和刁參謀長壹起做了壹個決定，我們反水了！黑田和狗日的鄒翻譯官還有那幾個日本兵都已經見閻王去了！”
那兩支王八盒子是劉副官事先藏在刁家祠堂的神龕前面的香爐底下的。
【後記】
1、地下交通員阿慶和縣委書記程謙明在黑田大佐殞命的同壹天被日本憲兵隊抓住。阿慶沒有熬過酷刑的折磨，死在了審訊室裏。程謙明被迫‘認罪’後來被送到東北的礦山上當苦力，不知所終。
2、張桂英（沙奶奶）在日本人投降後出家當了尼姑，壹年後上吊自殺。她兒子沙四龍去江北當了連長。他因為母親的歷史問題遭到清算，被遣散回沙家浜當了壹名普通農民。
3、忠義救國軍被新收編，刁得壹繼續擔任參謀長。他在壹次遭遇戰中被流彈擊中，當場死亡。政府向他的家屬頒發了革命烈士證書。
4、胡傳魁壹直任職，後來官至野戰軍某部的壹名師長。他在1955年被授予大校軍銜。
5、阿慶嫂恢復了她的本名費雪紅，當了壹名護士。她跟隨丈夫胡傳魁的部隊南征北戰，夫妻倆育有壹男壹女兩個孩子。他們夫妻分別病故於1964年和1966年，躲過了那場史無前例的浩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