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代大俠

snow_xefd(雪凡)

都市生活

至於家裏三位如花似玉的姐姐,大姐壹貫當他孩兒般寵著,摟摟抱抱早被他吃足了豆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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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出手

壹代大俠 by snow_xefd(雪凡)

2020-4-21 20:27

  袁忠義不是沒猜到賀仙澄正對自己起疑。
  但他沒料到會在這會兒如此直截了當地問出來。
  幸好他常伴孫斷左右的時候早就練成了壹層金剛面皮,為了不被那雙恐怖的耳朵聽出任何情緒變化,即便他心中暴風驟雨,臉上壹樣波瀾不驚,莫說氣息,連筋肉都沒有壹絲變化。
  他略作壹怔,給了個恰到好處的迷茫眼神,道:“賀姐姐此話怎講?我怎麽聽不明白呢。”
  賀仙澄眉心微蹙,輕聲道:“智信,此地沒有外人,我已將妳視為同門,妳又何必繼續裝模作樣?妳身負奇功,際遇非凡,又年輕俊美,儀表堂堂,妳在這種險要之地徘徊不去,我自問包師妹還沒有這個魅力。”
  袁忠義肅容道:“賀姐姐此言差矣,我壹心念著含蕊,並非是因她多麽貌若天仙,而是……而是她失身慘遭汙辱,其中有我壹份責任。當日到了那邊,我其實本隱隱聽到了呼救之聲,可……可看周圍斷壁殘垣,屍骨如山,我心中……心中著實有幾分膽怯。若我……”
  他咬牙握拳,壹副悔不當初的樣子,“唉,可見我就算有了壹身奇功,說到底,不過是個……被魔頭嚇到腿軟的小小書童罷了。我只盼此後能將含蕊妥帖照顧,暫時……不敢奢望其他。她不怪我,還肯與我兩情相悅,這已是天大的福分。還請賀姐姐莫要再提會讓我惶恐的事了。像妳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就是李大哥……我看也配不太上,更別說我這麽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賀仙澄莞爾壹笑,道:“妳方才不還氣宇軒昂說若是成了天下第壹便如何如何,原來只是逗我的麽?”
  袁忠義頗為緊張地看著她,小聲道:“賀姐姐,天下第壹這個……我肯定還是想當的。”
  “那我若是能助妳成為天下第壹呢?”賀仙澄眼中笑意更濃,“如今江湖亂世,高手雖然眾多,卻十之八九有勇無謀,不堪大用。能像智信妳這麽功力深厚還頭腦靈光的人才,不可多得。依我看,天下第壹這個目標,對李大哥興許無望,對妳,倒真有可能。”
  “當真?”他馬上壹臉喜出望外,心中卻在揣摩,賀仙澄今晚到底想套出他什麽話來。
  按道理,他和包含蕊已經生米做成熟飯,今晚住壹個院子的人心中,他與飛仙門的確已經算是壹家才對。
  “我的判斷,很少有錯的時候。”賀仙澄將燈籠擡高,伸到他面前,照亮他的臉,“妳只要聽我的,就很有希望。只盼妳到了那時,莫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在下願唯賀姐姐馬首是瞻。”
  “聽其言,不如觀其行。”賀仙澄從他身邊走過,燈籠隨她而去,帶走了僅有的光,“來日方長,我會好好看著的。”
  燈籠的光將她的輪廓打亮,便於行動的紮腳裙褲中,能看到隱隱約約的嬌軀隨著步子款款扭擺。纖腰如柳,豐臀若丘,雙股緊湊,要是從後面卡住胯骨肏弄進去,日到她兩腿發軟跪在地上,不知該有多麽銷魂。
  袁忠義望著他的背影靜靜看了壹會兒,暗暗將饞涎吞落,快步回了自己住處。
  這壹番懇談讓他心中頗為煩躁,回去見包含蕊已經睡熟,便在旁邊默默練功等著。待到約莫天色將明,可以喚她起身的時辰,他脫光衣服鉆進被中,貼著她光滑後背摟抱上去,壹邊揉搓豐碩酥乳,壹邊探頭將她吻住。
  包含蕊好夢初醒,嚶嚶睜開雙目,朦朧中見是情郎,知道美夢延續到了真實之中,心頭壹甜,扭身將他摟住。
  稍微摸了幾下,嬌嫩牝戶便壹片濕膩,他懶得多費功夫,莽撞少年本就該有陽氣沖沖的樣子,當即擡高她壹條粉腿,從側面沈腰壹聳,滑津津日了進去。
  吮住丁香小舌猛幹個幾百合,包含蕊花枝亂顫,屄心兒酥爛如泥,轉眼泄得舌尖冰涼,黑眸翻白。
  袁忠義大感暢快,猛挺幾下,向豐嫩腴軟的玉露壺中大灌了壹泡濃精進去,神清氣爽。
  蹲在盆邊清洗下體時,包含蕊都還有點腿軟,忍不住撒嬌般道:“瞧妳弄得,我膝蓋都哆嗦了,今天還要和人動手,到時候腿軟可怎麽辦。”
  袁忠義赤裸裸過去彎腰將她抱住,柔聲道:“妳是我的女人,自然我來護著妳,不到萬不得已,用不到妳出手。”
  包含蕊粉面微側,大概是想到了昨晚聽到的話,唇角壹翹,藏不住眼裏的喜悅,輕聲道:“那可不行,江湖兇險,要是光叫妳護著,以後遇到居心叵測之徒,我就成了妳的軟肋。我會好好練功的,我不想拖妳的後腿……”
  說到這裏,她定了定神,咬牙道:“智信,我……今天就去找師姐要顆毒丸,壓在釵頭珠子那裏。此前種種,妳不嫌棄,我就再也不提。從此以後,我包含蕊就是妳袁家的人,其他男人,再也休想沾我活著的身子。”
  袁忠義略壹沈吟,正色道:“不許如此。含蕊,咱們是歷經劫難才走到壹起的,萬壹妳遇到強敵,我又不在身邊,比起妳服毒殉節,從此與我天人永別,我更願意妳忍辱負重,曲意逢迎活下來。妳活下來,咱們才有機會再相見,相信我,含蕊,對我來說,名節貞操之類,全都不如妳這個人重要。妳還得活著,將來看咱們兩個子孫滿堂呢。”
  包含蕊幾日間經歷了生死、失身,心緒大起大落,早已脆弱不堪,哪裏還吃得消這種誠懇至極的甜言蜜語,抽了幾下鼻子,便哽咽著扭身撲進他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雖沒聽到什麽言語回答,但袁忠義心裏清楚,包含蕊對他的死心塌地,怕是親爹套上十頭牛,也拉不回去了。
  梳洗穿戴之後,壹行人在前院匯合,包含蕊已經沒有任何羞澀和回避,就像個大院人家的小妻子壹樣,寸步不離跟在袁忠義身邊,壹雙朦朧水眸,恨不得直接黏在他的臉上。
  沒等多久,拓拔宏安排的送行人手便列隊開來,領路帶他們往段彪住處過去。
  昨日看,這些人壹起吃飯的時候穿的還都不是士卒的裝束,今天出發,卻都換穿了最底層的小兵行頭,抹得灰頭土臉,看不清真容。
  袁忠義打量壹下,拓拔宏派出的竟只有八人,比他們這幫武林人士還少。
  要是賀仙澄和李少陵不來,難道拓拔宏就準備靠這八個死士刺殺奪權麽?
  晨起後正該是忙碌之時,但穿行在街巷之中,茂林郡城依舊死氣沈沈,僅在河邊那段,見到了壹排正在為軍爺們錘洗衣物的仆婦。
  棒槌擡得不高,落下得也有氣無力,不難猜到,城中糧草壹旦緊張,這些無法參與城防的衰弱婦人,大概就是最先被餓死的那批。
  若是情況惡化,她們被餓死後,保不準就進了別人的肚皮。
  從這樣的城鎮中走過,每個人都顯得有些緊張,就連李少陵的背影,肩頭也有了明顯的繃突。
  真正稱得上自裏到外鎮定如常的,只有賀仙澄壹個——袁忠義也裝出了幾分緊張樣子,壹直拉著包含蕊的手。
  見段彪比預想中還要難些。
  在府外通報後,先是二十多個兵勇出來要求他們交出兵器,跟著又有幾個丫鬟過來幫著壹起搜身,把他們攜帶的所有可能危險的物件統統收走,接著帶他們去了壹處水上回廊,彎彎繞繞進到最裏面的小亭子中,連八個隨行帶路的壹起,滿滿當當擠著站好,段彪才在隔著水面相距數丈的長廊中出現。
  與段彪壹起出現的,還有三十多把箭在弦上的強弓。
  黑面微須,模樣精瘦的段將軍也不坐下,就那麽扶著欄桿,遠遠高聲道:“諸位請勿見怪,近些日子流言四起,都說又有人要來刺殺茂林郡的將軍。我在此地堅守不出,恐怕已經惹來很多敵人不快,恨不得早早拔掉我這眼中釘,肉中刺。我知道諸位都是深明大義的好漢,我這點小小謹慎,應該無傷大雅吧?”
  李少陵站在最前,壹拱手,朗聲道:“只要能和將軍見面,申明我們此行的目的,怎麽說話,倒也無妨。”
  段彪懶洋洋道:“李俠士請將,我就在這裏聽著。”
  賀仙澄點頭示意,李少陵清清嗓子,運起真氣,高聲將他們安置流民的打算說了出來。
  段彪撚著胡須默默聽完,側頭對旁邊壹個文士低聲說了句什麽。
  那文士略壹沈吟,附耳嘀咕良久。
  段彪聽罷,點了點頭,看向群豪,高聲道:“諸位的打算的確不錯,我同意給城外那些病殘流民發放部分糧草,送他們東行。但是,其壹,我不準他們進城,城外向東,翻過壹個小山坡,渡過壹條不算寬的小河,北行不到二裏,就能抵達東去官道。稍微辛苦些,但走那條路,不必城內動用守軍,也不會給細作混進來的機會。”
  李少陵皺眉道:“可是段將軍,流民中有不少已經殘疾,行動極為不便,翻山越嶺……未免強人所難了吧。”
  “想活的,就努力爬過去。如今茂林面臨圍城之危,任何人,包括本將軍,都要掙紮求存。照顧殘廢,那是和平盛世才有的事。李俠士還是清醒些好。”段彪冷冷道,“其二,我也不允許城中守軍與妳們出去冒險突圍,蠱宗來犯,蠻夷百部大軍壓境,茂林郡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這個釘子在,來犯敵酋便不敢大舉進犯其余州郡。只要堅持到張道安帶領的叛匪伏誅,州牧援軍開至,我們裏應外合,自然能順利解圍。棄地利以卵擊石,極其不智,諸位也休要再提。”
  李少陵握緊拳頭,冷笑道:“段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們幾十個江湖好手,帶著幾千流民設法突圍咯?”
  段彪淡淡道:“這本來就是妳們的主意,不是我的。”
  他眼簾半垂,擡手晃了晃,道:“我知道妳們見過拓拔宏,拓拔宏多半會動心跟妳們合作。可惜,單靠他的兵馬,遠遠不夠。”
  說話間,屋頂又出現了十多個兵卒,張弓搭箭對著涼亭。
  他頭也不擡,盯著眼前水面,嘆了口氣,道:“諸位都是深明大義的俠士,肯在這種時局趕赴邊疆,為國分憂,這份心思實屬不易,誤入歧途的想法……我便只當不知。妳們回去吧。”
  賀仙澄上前壹步,與李少陵並肩而立,挺起胸膛面對著鋒銳弓矢,朗聲道:“段將軍,固守不出,死路壹條,這種明擺著的事,妳身邊的謀士就壹句沒有提過麽?”
  段彪沈聲道:“固守死戰而亡,傷敵必定數倍,出城遇伏而亡,只會讓手下兵將白白犧牲。茂林郡,決不能丟,此地,必定會戰到最後壹人,流幹最後壹滴血。”
  “實不相瞞,我是白雲山飛仙門下弟子,我師父在我來之前剛跟滇州牧守有過壹次面談。她修書壹封交到我的手上,算是錦囊壹封,叫我到了茂林,酌情動用。”賀仙澄長嘆壹聲,環顧四周,脆生生喊道,“牧守大人生性軟弱,貪婪怯懦,為官壹任,貪墨壹方。大家在此地駐守邊疆保衛安寧等他的援軍,殊不知他早已將壹車車金銀財寶北上運走,舉家逃亡。諸位可曾想過,為何此次戰事壹起,郡丞作為壹郡之長便率先逃得無影無蹤?”
  “張道安興兵起事,靠的就是深受牧守所害的貧苦農戶,那些叛匪所到之處,不僅不受什麽抵抗,還能不斷壯大。如今叛匪西行,直插滇州腹地,在此固守,最後等到的絕非援軍,不是敵軍,就是叛匪!”
  她又將聲音提高幾分,慷慨激昂道:“我壹介女流,尚知困獸猶鬥的道理,如今大家已在死局之中,妳們壹個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莫非就不願意放手壹搏麽!糧路已斷,妳們不妨猜猜,真到了山窮水盡之時,這城裏最後餓死的會是誰!等到壹個個連刀都提不起來,再去後悔當初為何不拼盡全力,還有用麽!”
  說罷,她忽然顯得疲倦無比,道:“李大哥,我好累。”
  與此同時,她拿出壹個瓷瓶,拔出塞子,倒了壹顆藥丸在掌心。
  城中守軍大都知道飛仙門的傷藥極其有效,護院當然不會把藥瓶也當作危險物件收走。
  但瓷瓶在內家高手掌中,壹樣可以化作厲害的兇器。
  李少陵壹把搶過那個瓷瓶,啪的壹聲捏成無數碎片。
  張弓搭箭的那些士兵本就正因賀仙澄的話而略微不知所措,段彪又尚未下令,他們自然就沒有放箭。
  李少陵清嘯壹聲,壹腳踢斷面前涼亭護欄,將木片蹬入水池,跟著騰身而起,使出上乘輕功蜻蜓點水壹掠而過,掌中瓷瓶碎片甩手打出,嘣嘣作響,剎那間就將大半弓弦射斷。
  剩余弓手急忙向他放箭,但他輕功著實了得,在水面最後壹塊木頭上借力再起,劈手打開兩支飛矢,捏著最後壹片瓶底厚瓷,落在了段彪身邊。
  段彪也是武將,那裏肯束手就擒,不僅沒退半步,還拔出腰刀向李少陵砍落,兩個侍衛從旁夾擊,配合倒也頗為默契。
  可西南四劍仙個個都是江湖壹流好手,李少陵的功力遠非尋常武人可比。他單掌壹劃,就將段彪手中單刀打落,同時上步側身,從兩個侍衛投鼠忌器的刀鋒中央險險擦過,擡肘壹勒,用瓷片抵住了段彪的脖子,怒喝道:“都不準動!”
  拓拔宏那八個跟來的兄弟果然兇悍,赤手空拳沿回廊沖出,散開壹排擋在院門,把段彪的親兵堵住。
  袁忠義他們急忙趁機離開那個箭靶子小亭,快步趕到段彪身邊。
  段彪冷冷道:“妳們果然是被差來殺我的,說,到底是叛匪,還是蠻子們?”
  李少陵怒道:“這是為了不讓生靈塗炭!段將軍,我不願走到這壹步,如今明明有兩全的法子,妳為何不肯讓步?我都已經願意讓那些流民為了妳們官軍舍身刺探敵情去了!妳就非要讓他們老弱病殘壹個個餓死在城墻外嗎!”
  “別說是他們那幾千條爛命,就是我這條命,也比不上茂林郡十之壹二!這裏是朝廷西南門戶,妳們這些江湖人懂什麽!”段彪嘶聲吼道,“我在此城堅守多年,難道妳們這些初來乍到的,反比我懂?愚不自知!愚不可及!”
  剛才出主意的那個文士坐在後面地上,哆哆嗦嗦道:“李大俠,段將軍說得不錯,此地易守難攻,壹夫當關萬夫莫開,實在丟不得啊!西南萬千百姓安寧,就看這壹城得失呀!李大俠三思!李大俠三思!”
  旁邊兩個護衛也急忙求情道:“有什麽事,咱們坐下慢慢談,李大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賀仙澄嘆了口氣,拍了拍袁忠義的肩,“此地兇險,包師妹就托付給妳了。”
  袁忠義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情況下出手。
  但他早已把籌碼壓在賀仙澄身上,要取得她的信任,此時就不能有半點猶豫。
  他上前壹步,走到段彪面前,壹言不發出手壹掌,狠狠打在段彪胸膛。
  袁忠義小心控制著力道,只用了六分真氣。
  他望月掌雖只練到四重,但八重《不仁經》加持下,八陰二陽的掌法可達六倍以上效力,六分力下仍能三倍有余,掌力壹樣銳不可當,莫說段彪只穿著單衣沒披甲胄,就是壹身精鋼護體,照樣能震得他筋骨盡斷。
  哢嚓嚓壹串響,段彪肋骨反刺心肺,口中咳出大片鮮血,李少陵楞了壹下,便已回天乏術。
  “袁兄弟!妳、妳這是幹什麽!”李少陵驚聲問道,看來,他還是覺得此事仍有商榷余地。
  袁忠義不言不語,又是壹掌拍出,橫掃段彪額側。
  李少陵出手攔阻,雙臂相交,袁忠義果斷借力向後退開半步,假作不敵。
  包含蕊大驚失色,壹個箭步過來站到袁忠義身邊,對李少陵怒目而視。
  幸好,賀仙澄此時開口道:“李大哥,這是我的主意,妳不必怪他。”
  李少陵眼見手中人質殞命,周圍劍拔弩張,氣氛壹觸即發,急道:“仙澄!此事還有商量余地,何必上來就把事做絕呢!”
  賀仙澄搖了搖頭,壹腳踢在旁邊那文士喉頭,將他擊斃,道:“咱們沒有時間了。拓跋將軍才是能跟咱們合作的那個,妳明明心裏也清楚的。”
  “可眼下……這局面要怎麽收拾!”
  周圍早已鼓噪成壹團,帶來的其他高手將院內弓箭手迅速擊倒,但堵著院門的八個拓跋宏的兄弟卻已經要抵擋不住,兩個已經倒下,剩下六個也在浴血奮戰。
  賀仙澄拽過段彪屍體,拿起腰刀割下頭顱,甩手將身子丟進池塘之中,舉起血淋林的腦袋高聲道:“段彪投敵!我等奉拓跋將軍之命,將其誅殺伏法!隨行軍士不知者不罪,若知情仍然嘩變,壹律軍法處置!”
  壹股凜然氣勢四散而出,竟真將周圍兵士鎮住,雖還有幾個親兵憤怒大叫,但轉眼就被旁邊其他人摟住捂死了嘴巴。
  賀仙澄皓腕平伸,將段彪首級拿在前面,淡淡道:“咱們走,該去找拓跋將軍,討論突圍大計了。”
  袁忠義立刻道:“是,賀姐姐,我來為妳開道。”
  包含蕊驚疑不定,但她最信賴的兩人既然站在壹起,她自然無需思考也知道應該跟上。
  李少陵望著池中冒起漾開的猙獰血色,濃眉緊鎖,但看賀仙澄已經走遠,也只得長嘆壹聲,大步追去。
  出手之前雖然驚心動魄,可段彪既死,大局已定,拓跋宏又帶兵過來,茂林郡的防務,就此歸於拓跋宏壹人。
  給段彪身邊的謀士安了壹個細作的罪名,將段彪汙蔑為投敵張道安,與叛匪合謀奪取茂林的奸賊,不論漏洞多少,總算有了壹個安撫兵馬的由頭。
  拓跋宏早已憋了壹肚子火,如今大權在握,宣稱整肅軍紀,三天便砍了二十七顆腦袋。
  按賀仙澄的估計,幾日之內,拓跋宏就能徹底接管茂林,到時連上調動流民安排兵將這些事,計劃十天左右應該就能成行。
  起初李少陵悶悶不樂,但後來見拓跋宏將武林人士全部放進城來,還多給了城外壹些糧米,選出些殘疾不重的流民上城墻做簡單手工維生,變相入城,便不再多言,聽從賀仙澄調遣,裏外奔走,靠威望指使江湖群豪往東、北兩個方向探路。
  袁忠義當然沒興趣去看砍頭,包含蕊正是跟他如膠似漆的當口,賀仙澄不來安排活計,他自然樂得泡在溫柔鄉裏,安心享受。
  雖說包含蕊陰關虛虧不禁肏弄,但他這種流連花叢的精熟老手,找些由頭便哄著她磨練起了玉人吹簫的本領,幾天下來進步明顯,那小嘴嫩舌啾啾吮吸,動到下頜發酸之前,起碼也能叫他出個兩次。
  他本還想試探著開了她的菊苞,也算人盡其才。可她性子頗為害羞好潔,壹碰後庭花便緊張得要命,他只好暫且作罷。
  出手殺掉段彪之後,袁忠義跟李少陵之間明顯多了壹層隔閡,可奇怪的是,李少陵與賀仙澄之間的關系卻迅速恢復如初。
  甚至,還更親密了些。
  本還盤算著出發前的時日中如何找個機會,將之前看中的那些江湖女子找機會偷到手,可袁忠義略壹觀察,就發現自己得不到安全機會,若是冒險,保不準要被賀仙澄抓住破綻。
  如今他少說五百日在手,又抓緊了包含蕊這個攀山藤,安穩度日,就成了首要大事。
  這般過了七日,拓跋宏點齊兵馬,大開城門,將流民如約放入,四個副將帶兩千步卒,壹路將所有流民押送到東門出去。
  有幾車糧食跟著,包袱也都裝滿了幹餅,顛沛流離,總好過餓死在原處。那些老弱病殘互相攙扶,就此跌跌撞撞,踏上了對其中大部分人來說皆是的不歸路。
  根據此前探查,百部聯軍主力仍在茂林正南偏東少許,其余多處營地,均是各部的零散兵力。
  往東突圍的路上,那幾部蠻夷誅殺流民自然是綽綽有余,但要是拓跋宏領兵攻上來,那邊並無抵抗之力。
  蠱宗大部分行蹤未被發現,只在茂河上遊發現少量蠱宗弟子攜帶著竹籠出沒。
  從李少陵出發時的言語來看,他覺得流民的死傷並不會太過嚴重。
  袁忠義卻不這麽認為。
  拓跋宏這個將軍看著像個粗人,實際卻狡詐陰沈,他領兵在後,為了盡可能制造沖殺良機,把七百騎兵的威力發揮到極限,只怕不會在乎這些流民的死活。
  在統兵者眼中,毫無戰鬥能力的殘廢,不過是些會消耗糧草的爛肉。
  多死壹死,誘敵深入,方便沖鋒陷陣,才是他們最大的價值。
  左思右想,袁忠義還是放棄了繼續跟賀仙澄壹起呆在隊伍最前,而是找借口說要讓好手分散開,帶著包含蕊去了中段。
  殘廢終究不過是殘廢。
  壹整天下來,長蛇壹樣的隊伍都沒有真正前進多少。
  即便如此,依然有了十幾個死在路上的。
  來不及架起火堆燒掉,那些屍體,就被隨手拋在了路邊。
  第二天,被丟掉的屍體增加到了三十多具。
  李少陵壹次次下令讓大家休息,為此甚至還和拓跋宏的傳令兵吵了兩架。可這依然無法阻止傷殘病弱的流民在虛弱中咽下最後壹口氣。
  上路時他們壹共擡了七十多副粗制木擔架,兩天過去,就空了壹大半。
  第三天,空了的擔架又重新躺滿了人,但其中已經沒有壹個是出發時就在擔架上的了。
  李少陵來回巡視,雙眼通紅,壹副恨不得敵軍這就出現在眼前,讓他痛快廝殺壹陣的模樣。
  就在這天傍晚,他如願了。
  袁忠義此前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對於兩軍交鋒,他不過是在書上看過模糊的描述而已。
  壹眼望去,他就知道,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這種事,當真是要有不世出的武勇和膽識才做得到。
  藤甲皮盾,長弓木矛,全副武裝的蠻夷兵將,齊頭並進,宛如壹道活動黑墻,在開闊地向著剛燃起火堆準備吃飯的流民這邊殺來。
  人數從壹到十,和從十到百,再到從百上千,帶來的壓迫感根本不能以十倍計。
  “嗚嚕嚕——喝!嗚嚕嚕——喝!”
  短矛敲打著皮盾,那些蠻子高喊著沒有意義卻令人膽寒的呼號,大踏步逼近。
  袁忠義躍上附近枝頭,所望谷地,兵如潮湧。
  更可怕的是,兩側高處,也豎起了花裏胡哨的各色大旗。
  對面的蠻子將軍,竟好似識破了他們的詭計,對這些流民,也擺開了正式迎擊的軍陣。
  根本不需要李少陵下令,護送流民的小股士兵毫不猶豫轉頭奪路而逃,席地而坐的流民們也哭喊著棄食逃生,紛紛往來路跑去爬走。
  鍋竈滾了滿地,寶貴的糧食也被踩進泥裏,火堆被踢散,運糧的騾馬長聲嘶鳴,轉眼的功夫,這邊就亂成了壹團。
  袁忠義忽然意識到,賀仙澄提出的計劃,其實根本沒有可行性。
  這些掙紮求存的流民,哪裏可能抱團突圍,和武林人士壹起沖殺。就是把斧頭釘耙發到他們手裏,他們也只會嫌沈丟開免得耽擱逃命。
  壹定有哪裏不對勁!
  遠遠看到本是去打聽事情的包含蕊正要舍下賀仙澄回來找他,他心念急轉,皺眉高呼:“含蕊!跟好妳師姐!莫要被沖散了!等安定下來,我去找妳!”
  說罷,他縱身跳下,壹個箭步,就隱入到奔逃的混亂流民之中。
  賀仙澄有什麽算計也好,眼光經驗不足也罷,可拓跋宏是善戰猛將,豈會不知道流民士氣低落壹觸即潰的道理?
  那這位拓跋將軍,又是在作何打算?
  跟著沒跑出多久,後方就傳來了淒慘的呼救聲。
  蠻子兵放箭了。
  飛蝗般的箭雨拋灑而下。
  箭簇入肉,便是壹聲慘嚎。
  李少陵揮劍抵擋,高聲呼喚,要聚眾迎敵抵擋壹陣。
  但賀仙澄沒有過去。
  這個之前總是影子壹樣跟在李少陵身邊的女人,帶著其余飛仙門弟子壹起,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來路撤退。
  不見賀仙澄動,響應李少陵的人數頓時就掉了壹半,聚集在流民後方幫忙揮舞武器抵擋飛箭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袁忠義放緩步子,背起壹個中箭求救的瘸腿男人當作肉盾,小心跑在側翼,扭頭打量著後方戰況。
  成規模的軍陣,果然不是幾個武林高手就能安然抵擋的。
  李少陵劍法深不可測,尚能護住自身平安,可其他武功略遜壹籌的,在箭雨中則狼狽許多,轉眼間就有近半受創,悶哼後退。
  三輪飛箭之後,蠻子兵呼喝之聲更加響亮,卻並未追得更深,而是據守在坦途轉入山道前的空曠處,張弓搭箭,沒再繼續出手。
  但兩側高處,馬上便有無數沈重山石被推落下來。
  袁忠義大惑不解,這幫蠻子為何對付毫無抵抗之力的流民,也拿出了埋伏敵人大軍的力氣呢?
  此處地形還算開闊,山石滾落與其說是坑殺,不如說是恫嚇。
  本已經沒了力氣受傷等死的那些,也都哭喊著在地上繼續往後爬,身下拖出壹條條猩紅的痕跡。
  袁忠義背後那個漢子,也早就被數箭穿身,斷氣沒命了。
  他裝著壹瘸壹拐的模樣,背著那個漢子繼續後撤,還沒走出幾步,就看到前面的流民竟然又折返了回來,壹個個面帶血汙,滿臉絕望。
  “拓跋將軍有令!軍民壹心,共同沖鋒!後退者斬!”
  幾個騎馬的令兵大聲呼喊,嗓門洪亮。
  袁忠義探頭張望,拓跋宏領的兵馬,茂林郡的精銳主力,果然已經出現在後方。
  但在他們的馬蹄下,滾落的卻是壹個個流民的人頭。
  共同沖鋒?
  笑話,這不過是驅趕了壹些豬狗,去給敵人消耗些力氣罷了。
  那些跟著壹起退過來的仁義俠士倒是熱血沸騰起來,紛紛舉起兵器,高呼著壹起沖鋒,轉身折返。
  李少陵且戰且退,恰好與他們會於壹處。
  只有飛仙門的弟子,壹個也沒有回頭。
  袁忠義遠遠望見包含蕊似乎還在扭頭找他,但被另外幾個同門連拉帶拽,轉眼就消失在側方揚起的塵土中。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袁忠義略壹沈吟,轉身背著那具屍體跑了幾步,壹個踉蹌朝前撲倒,跟著從屍體上揩些血下來抹在臉上,就那麽倒伏在地,壹動不動,裝作已死。
  不多時,耳中聽得殺聲大作,馬蹄疾奔,拓跋將軍親點的七百鐵騎,終於動了。
  知道那些戰馬都是披甲蒙眼無知無畏的怪物,袁忠義急忙將功力運到全身,要害盡數藏於屍身之下,凝神應對。
  果然如他所料,戰馬踐踏而過,踩在屍體上,即便他早有準備,也震得陣陣生疼。
  他方才打心底覺得跟著賀仙澄離開可能會更加危險,此刻隱隱有些後悔,不過是幾個飛仙門武功平平的年輕姑娘,怎麽可能危險得過這會兒的廝殺戰陣。
  但賀仙澄離開的時候連看都沒看他這邊壹眼,他真要跟去,怕也只會連累包含蕊壹起被丟下。
  直至此刻,他仍想不通,這女人到底要幹什麽。
  血戰並未持續太久。
  袁忠義屏息聽著,約莫壹個時辰多些,殺聲便漸漸往東去了。
  從方向上辨認,蠻兵大概是正在敗退。
  聽到周圍安靜下來,袁忠義緩緩撥開身上的遮蔽,擡臉四下張望。
  屍橫遍野。
  已有嗅覺敏銳的黑鴉成群降下,在死人堆中啄食血肉。
  每壹息,都腥臭撲鼻。
  袁忠義將灰土抹在臉上,從壹個死掉兵卒身上剝了身還算完好的衣物,拎塊木盾,偽裝敗亡者,已經綽綽有余。
  仗未打完,拓跋將軍領兵追趕,也顧不上留下人手清點戰場,周圍壹片死寂,只有尚未氣絕的傷號偶爾發出壹聲淒厲但微弱的呼號。
  在屍身最多的地方轉了壹圈,袁忠義看到了不少熟面孔。那些自以為能穿梭軍陣刺殺將領助戰的武林豪俠們,最後大都死在了兵卒手中。
  雙拳難敵四手,更別說,這是四十手乃至四百手。
  壹個李少陵頗為器重的外功高手,大概是想仗著銅皮鐵骨硬沖。可那銅皮鐵骨金鐘罩,終究還是肉體凡胎,不過壹口氣繃著,較硬些罷了。看他死狀,先是被飛箭射瞎了雙眼,跟著泄了氣,被亂矛戳成了壹只刺猬,屍身都被架住,立地不倒。
  這壹仗雖然死傷慘烈,但掃視屍身,茂林郡這壹方的犧牲,論數量流民最多,論比例武林人士死了十之七八,拓跋將軍的兵卒,粗略比較,陣亡還不到蠻子兵的二成。
  可以說是壹場大勝。
  袁忠義喘息壹陣,心意難平,越發煩悶,循著呻吟聲找了壹圈,從傷者中翻出壹個蠻夷女兵,拖到旁邊坡上樹後,撕爛衣衫奸淫采吸壹番,壹掌打死,這才提起褲子,沈吟片刻,仍往茂林郡的方向折返。
  賀仙澄往那個方向去,必定有所圖謀。他不信那個女人會無的放矢。
  壹路思忖,隔天壹早,他翻山越嶺找到壹個藏在林中的破落獵戶住處,劈門進去,留下兵卒衣服,換上破舊皮毛獵裝,再往茂林郡出發。
  不必跟著老弱病殘壹起,他趕路的速度自然也快了許多,當天傍晚,他就到了茂林郡東郊的官道上。
  前些日子沿途丟棄的死屍仍在,烏蠅飛舞,臭不可聞。
  但城頭的軍旗,卻已換了模樣。
  外黃內白的飄揚旗幟上,端端正正寫著“大安”二字。
  女墻內執矛而立的士兵,頭戴紅巾,遠遠壹望就極為顯眼。
  隱隱猜到了什麽,袁忠義不敢靠近,轉頭翻山折去南側。
  壹番苦尋,總算在壹處山坳找到了幾個零散逃兵,打聽出了城內發生的事情。
  並不是多麽復雜的計策。
  賀仙澄領著壹支來自北方的援軍入城,拓跋宏的親信認得她,見援軍裝束齊整,便開門迎入。
  他們帶來了壹車飛仙門的丹藥,說能固本培元,提振精神。守軍不疑有他,歡天喜地吃下。
  於是,昨夜,茂林郡守軍九成被毒殺,張道安的義軍不費吹灰之力,便裏應外合拿下了這座門戶之城。
  袁忠義心中壹震,想到賀仙澄說往東突圍後,會有壹批飛仙門的傷藥等著拓跋宏的兵將。
  看來,凡是抹了傷藥的,應該都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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