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代大俠

snow_xefd(雪凡)

都市生活

至於家裏三位如花似玉的姐姐,大姐壹貫當他孩兒般寵著,摟摟抱抱早被他吃足了豆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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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門主

壹代大俠 by snow_xefd(雪凡)

2020-4-21 20:27

  最近有幾個朋友提起,我發現有必要在這裏說壹下竊玉第八章的壹個小問題。
  那壹章當初更新的時候沒有註意,有壹個小BUG,南宮星對唐青說出了大蜘蛛。
  後來有朋友提醒,我回頭修改了原文。
  但問題是,很多當時搬運走的還是BUG版……
  於是現在有些合集中,那壹章還是BUG狀態。包括我之前發的壹個半截包。
  那麽這裏提醒壹下大家,第八章,還存在那個BUG的,請自行將大蜘蛛三個字替換為“那種毒蟲”。
  辛苦了,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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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包含蕊相處這些天,袁忠義不可能不旁敲側擊預先了解她那位執掌飛仙門的師父。
  她叫許天蓉,雖說已是有名武林門派的主事,但年紀並不太老,據說而立之年接掌門派,到現在也就過了兩、三年而已。
  飛仙門雖不禁婚嫁,但門主卻要壹心發展本派根基,不得讓夫妻家事和子女瑣碎雜務分神。許天蓉同壹輩的師姐妹中,那兩、三個如今還雲英未嫁的,想必就是當年壹起爭門主之位,錯過了好時候的對手。
  所以此前袁忠義壹直覺得,賀仙澄不太可能嫁人。
  出嫁從夫,女子門派也不能免俗,壹旦婚配,就要隨著夫家辦事,既便飛仙門算是娘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剩下的也就是逢年過節回來探望的情誼而已。
  也許世道激變,飛仙門的規矩,也到了不得不改的時候?
  心中暗暗盤算著走過府邸小徑,沿途院落,都已經收拾得極為整潔。
  烽煙壹過,最先恢復如初的,自然都是這些官吏的住處。人來人往,俱是高高在上,遠處觀之,光漢、蠻子還是義軍,似乎並沒太大分別。
  在那丫鬟帶領下,袁忠義信步走進後院中堂,邁過門檻,看到賀仙澄與包含蕊左右分立,守著中間椅子上壹位青袍坤道,想必,那便是剛被張道安封為逸仙真人的許天蓉了。
  白凈的鵝蛋臉,鮮紅的額心印,淡眉細目,瘦鼻薄唇,要說是美人,稍嫌淩厲有余柔媚不足,可若說姿色粗鄙,男人望去,卻又會忍不住多打量幾眼,心中微微發癢。
  袁忠義目光壹掃,上前拱手行禮,恭恭敬敬道:“在下袁忠義,表字智信,見過門主。”
  許天蓉手掌扶著茶杯,微笑將他上下壹番打量,柔聲道:“來,不必那麽生分,站得近些,讓我好好看看。”
  袁忠義暗暗調勻真氣,上前兩步站定。
  “不錯,不錯,果然壹表人才。”許天蓉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問過仙澄和含蕊,昨夜到此,也湊巧見了些妳救過的人。西南此行,武林損失了壹位有為劍仙,實在可嘆。但又多了妳這樣壹位少年英豪,尤為可喜。我門下弟子多承少俠照顧,感激不盡。”
  “江湖同道,分內之事,何談壹個謝字。”袁忠義謹慎措辭,但並未避開她的探尋目光,落落大方與其對視。
  “含蕊,仙澄,妳們師姐妹有壹陣沒好好聊聊了吧。”許天蓉左右壹瞥,忽然如此說道。
  包含蕊壹楞,似乎想說和賀仙澄大前天才見了面。
  但賀仙澄心領神會,微笑道:“師父,我和師妹先告退了,近日的確有不少事,我需要和她談談。”
  等著兩人並肩離開,許天蓉含笑道:“袁少俠,請坐。不必這般拘謹,以妳和含蕊的關系,咱們算是自家人。”
  袁忠義微笑稱是,就坐下首,但心裏卻不敢有半點放松。
  孫斷曾反復對狗子說,江湖中能爬到高處的人,絕沒有壹個好對付的。
  袁忠義對此深信不疑。
  江湖根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蠻荒叢林,以武犯禁,以暴制暴,當壹個人能壹招就殺了妳,那麽他說的所有話,妳最好都當作聖諭。
  但這又是個群狼能搏虎的地方,樹敵太多,下場不言而喻。
  對眼前三十歲就能當上門主統領近千門人的女子,這個壹手教出賀仙澄的師父,他哪裏敢有半分怠慢。
  許天蓉雖然自稱從兩個弟子那裏已經問過袁忠義的事,但打開話匣子閑談之始,仍是在寒暄詢問他的出身來歷。
  理由也很充分,他既然已和包含蕊私定終身,無父無母的情形下,許天蓉這個師父就是三媒六聘應當下去提親的人。
  袁忠義壹壹應對,他對自己過去的事情只要壹有閑暇就會深思熟慮仔細編造,力求不留半點破綻,也不給人追根尋底查找實證的機會。
  扼腕嘆息了壹下杜家兄妹橫死的悲劇後,許天蓉話鋒壹轉,柔聲道:“袁少俠,不知妳是否介意,讓我摸摸腕脈,看看妳受的這股邪門內力,究竟是什麽來頭?”
  袁忠義微微壹笑,起身過去,挽起袖管,伸出手臂,道:“煩請門主費心。”
  許天蓉二指壹搭,按在脈絡交結之處,低頭垂目,逼入壹股淡淡陰涼真氣,細細體察。
  他沒有裝模作樣去掩飾什麽,以他的經驗,對付越是精明的人,就越要盡量減少自己的破綻。
  “袁少俠可修習過什麽內功?”她收回手指,微笑問道。
  “在下本是個托主人收留的小小書童,哪裏有機會學習內功。身上這點微末伎倆,也全賴杜大俠兄妹囑托。實不相瞞,我這運氣發力的門道,都是自己胡亂摸索出來的。”
  許天蓉微微揚眉,摸出壹枚銅錢,遞給他道:“少俠若不見怪,可否用盡全力,將這銅錢打向門外那座假山?”
  袁忠義頷首道:“是。”
  那是震澤石堆疊而成的園景,形貌奇異,個頭極大,倒是不會打偏。
  他略壹斟酌,將功力運到六成,故意選了個《不仁經》中非攻擊性的路數,猛壹發力,彈指打出。
  銅錢嗚的壹聲破風而去,將灰沈沈的奇石上打出壹個密紋裂縫,整個嵌入其中。
  許天蓉目光微動,臉上笑意更濃,贊道:“好壹個少年英雄,含蕊能得妳垂青,可是高攀了啊。”
  袁忠義故作惶恐,低頭道:“哪裏哪裏,含蕊她花容月貌,名門弟子,為人溫柔體貼,對我情深意重,她願意下嫁,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
  許天蓉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道:“福緣好,知進退,識大體,有分寸,袁少俠未來必定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壹方俊傑,依我看吶,就是將西南四劍仙綁在壹起,也及不上壹個妳。”
  “不敢當不敢當,萬萬不敢當。”袁忠義心中惴惴,完全搞不清這人在打什麽主意,索性只是自謙,不再多言。
  “此地如今只有妳我二人,隔墻無耳,大可少些顧忌隱瞞。含蕊求援時遇到的慘事,即便妳不說,我作為長輩,不能置若罔聞,提也不提。”
  袁忠義心底飛快思索,口中謹慎道:“門主,這是含蕊的傷心事,其實……我也不太願意提起。”
  許天蓉嘆了口氣,道:“所以那並非對妳完全沒有影響,妳也並非毫不在意。男子漢大丈夫,豈會不在乎伴侶清白。”
  袁忠義緩緩道:“但在下絕不會因此而對含蕊有任何不當之舉,還請門主放心。”
  許天蓉露出壹絲苦笑,道:“袁少俠,男婚女嫁,到底講究的是個門當戶對。咱們江湖中人就算不拘小節,該匹配的,也不能太過不成體統。”
  袁忠義微微皺眉,故意道:“門主請放心,我知道如今我只是個無名小卒,和含蕊私定終身,就已是天大的福分。我壹定苦修武學,奔走四方行俠仗義,等到未來在江湖闖出壹番名號,再來讓含蕊成為我袁家堂堂正正的夫人。”
  許天蓉微笑道:“袁少俠此言差矣,我之前就說了,不論從什麽角度,都是含蕊高攀。她……即便不出事,也配不上妳這樣的少年英豪。”
  她擡手阻止他開口,繼續道:“更何況,出事木已成舟,覆水難收,配不上的福分妳硬要給她,那反而是害她。”
  聽出她口吻中隱隱的提醒,袁忠義壹怔,道:“在下不太明白,還請門主指點迷津。”
  “我便直說了吧,含蕊壹定會是妳的,但,也絕對不可做妻。妳們私定終身也好,私情偷歡也罷,那都是妳們少年人的私事,不必顧慮太多。可妳袁少俠的夫人,這個頭銜,卻萬萬馬虎不得。”
  袁忠義略顯訝異,緩緩道:“門主,我袁忠義何德何能,配得上妳這般過譽?”
  “不居功自傲,果然是經過磨礪的少年英傑。”許天蓉先贊了壹句,跟著才微笑道,“袁少俠,妳帶著杜家兄妹遺願,奔波數百裏而來,相助仙澄成此大事,此為壹功。戰陣之後獨行南疆,格殺蠱宗護法瑪希姆,救出女俘壹百七十余人,破蠻兵營地,焚燒補給,殺敵四百余,此為壹功。妳得到訊息,星夜馳援,破蠱宗毒計,誅殺護法瑟杜,危機死局之中仍能將張將軍妥善救出,此為壹功。短短數十日,妳對茂林郡壹帶的安定可說居功至偉,就連張將軍都對妳青眼有加,親自傳書父王為妳請賞,當下在西南大安國之地,我那寥寥幾句,怎能算是過譽。”
  袁忠義總覺得隱隱有哪裏不對,但手上壹抱拳,還是客客氣氣道:“不敢當,機緣巧合,碰上而已。杜大俠臨終前曾叮囑,叫我壹定記住行俠仗義四個字,我片刻不敢忘懷。那些所謂功勞,不過都是分內之事,應該的,應該的。”
  “冒昧問壹句,袁少俠今年貴庚?”
  “過了臘月,就有十九了。正當有壹番作為的年紀。”
  “可也是成家的年紀了。”許天蓉笑吟吟道,“袁少俠,妳對茂林郡有功,對飛仙門,也是恩德不小。我門下都是些孤苦無依的女孩,以她們的出身,按說是不配妳這樣壹位少年英才的。”
  “豈敢豈敢。”袁忠義口中謙虛,心中卻道,算下來妳們飛仙門的我都已經日過十多個,配不配的,我是真不在乎。
  不料許天蓉話頭又是壹轉,柔聲道:“可眼下,我們飛仙門也恰好有壹位立了大功,正適合請賞的姑娘。我這個做師父的,為她操心,她面皮薄,萬壹被妳回絕,臉上無光,在這茂林郡可待不下去了。我啊,就來探探妳的口風。袁少俠心中對未來的夫人,可有什麽期盼?”
  茂林郡如今立了大功的姑娘,除了妳們家賀仙澄還有別人?需要這麽拐彎抹角?
  袁忠義腦後微微發緊,謹慎道:“門主,賀師姐天仙壹樣的人物,妳這麽說,我可惶恐得很。”
  許天蓉微微搖頭,道:“那些愚夫口中壹聲聲的仙姑,做不得數。仙澄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妳別看她年紀輕輕行走江湖,家事女紅壹樣嫻熟精通,亂世之中可以和妳同行天下,將來萬民歸心,九州安定,妳們歸隱田園,也壹樣會是神仙眷侶。”
  “而且,”她目光壹閃,道,“這也是為了含蕊著想。她自卑殘敗之軀,無論如何不肯做妳夫人,只肯做個側室。她與妳共過患難,聽妳言語,對她也頗有真情,那將來妳的袁夫人若是與她不睦,難免惹出許多事端。妳枕畔難安,做事也會大受影響。仙澄本就是她最心服的師姐,壹貫對她們多有照料,仙澄在上,含蕊喊壹聲姐姐,必然心甘情願,不會有什麽嫌隙。”
  袁忠義滿頭霧水,不明白怎麽初見面就談到了婚嫁之事上,而且,竟然不是包含蕊,是那個傳聞被張道安看中的賀仙澄。
  這裏頭必定有什麽古怪之處。
  別的不說,妳們飛仙門門主不得出嫁,賀仙澄這麽精明能幹的人才,這便不要了麽?
  再者說,他這些日子做下的事,真有這麽大的功勞?
  不過真要細想,蠱宗對百部聯軍的影響,比飛仙門對大安義軍還大,四位護法他獨自就剪除壹半,好像真是頗為顯赫的戰功。
  而且那個張白蓮分別前被他肏得五體投地內外開花,說不定請功時又添了許多好話。
  看來這兩三日的功夫,他袁忠義不知不覺就成了個搶手的香餑餑。
  袁忠義心裏思慮,口中道:“門主,實不相瞞,我先前也與賀師姐相處過壹段時日,我不覺得賀師姐對我有什麽好感。強扭的瓜不甜,我行走江湖,還是更願意求紅顏知己真心以對,而非單純只為了所謂的匹配。我還是更喜歡含蕊這樣心裏有我,時時惦著我的。”
  “男歡女愛自然不能強求。”許天蓉微笑道,“所以此事,我當然要先問過仙澄。妳放心,她對我的安排並無異議,甚至想要早日和妳定下親事,至於什麽時候真的拜堂,就是妳們小兩口商量的事情了。既然袁少俠家中已無其他長輩,屆時,不妨就由我來充當高堂吧。”
  奇怪,奇哉怪也……袁忠義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道怎麽壹段時間未見,賀仙澄竟然打算嫁他了。
  可如此大的壹個便宜,收包含蕊額外附贈賀仙澄,他壹個初出江湖剛剛小有聲名的楞頭青,還硬是推脫,不免有點惹人懷疑。
  他只得先做出壹臉喜色,拱手道:“既然門主美意如此殷切,在下……也不好虛情假意說自己並不高興。不知……能不能讓我跟賀師姐單獨談談?”
  許天蓉淡淡道:“這個不急,仙澄已經決定請袁少俠和含蕊壹起在此地住下,免去通傳的麻煩。妳們想見面,隨時都可以。”
  “那……門主是還有什麽吩咐麽?”袁忠義謹慎問道,“門主只管將我當作弟子差遣,不必見外。”
  她掏出壹本冊子,遞給他道:“妳只有內力深厚,這並非武學正途。妳這身內力至陰至寒,能配得上將它驅策的心法著實不多,我暫且也並無良策。我這裏有本《廣寒折桂手》的謄抄秘籍,需求資質根骨頗高,對內力要求也十分苛刻,仙澄也不過剛剛入門而已。她面皮薄,未必好意思親自傳授,妳就拿這本冊子先粗略學學,補上武功的短板。內功的事,將來再想辦法。”
  袁忠義雙手接過,不解道:“門主到底所為何事,不妨……吩咐在下吧。”
  “這不過是給我飛仙門的佳婿壹份見面禮而已,妳不必多慮。若有什麽事情需要袁少俠相助,我自會開口。”許天蓉端起茶杯輕抿壹口,道,“對了,袁少俠……”
  袁忠義心中壹凜,搶著道:“門主不必總是這麽見外,妳是前輩,直呼在下名字便是。”
  她莞爾壹笑,道:“那妳也不必總是壹口壹個門主,總覺得被妳叫老了。我才受了陛下壹個封號,旁人不論,妳總稱呼得起。”
  袁忠義立刻乖乖道:“是,真人。”
  “那麽,忠義,我就繼續說了。”她望著他的眼睛,輕描淡寫道,“這次過來,我檢查了壹下含蕊的身子,她遭了飛來橫禍之後,體質可是大不如前了……”
  袁忠義背後壹緊,莫名想起了當初被孫斷那雙瞎眼盯住的惡寒,臉上忙做出黯然神傷的樣子,道:“這也怪我,才疏學淺,怎麽也不知道該如何為她調理滋補。真人,妳看我是不是應該當尋訪壹些珍奇藥材,來為她滋養元氣啊?”
  許天蓉搖了搖頭,嘆道:“這事真論起來,其實妳才是罪魁禍首……可又怪不得妳。”
  袁忠義故作壹驚,愕然道:“真人,此話是從何說起?我對含蕊,可從未有半點惡意啊。”
  “我細細查過含蕊的脈象,她體質孱弱成如今這副樣子,其實……”她微微壹頓,面頰微顯壹抹紅暈,“其實是陰精虧空,腎經虛弱。她多半是被蠱宗蹂躪時身上受創,之後壹心與妳纏綿,枕席之間貪歡過度,這次在蠱宗那邊又竭盡全力帶頭救妳,可以說是元氣大傷。幸虧這兩日妳有所察覺,沒再順她的意,不然,她怕是要陰竭精枯,壹命嗚呼了。”
  袁忠義倒抽壹口涼氣,道:“當真?我還只當她是累了……”
  “千真萬確。這也是我不願她做妳正妻的原因之壹。為人妻者,開枝散葉才是重中之重,含蕊虧虛至此,腹中是絕不可能再有胎兒了。她守在妳身邊做個如夫人,才是上上之選。”
  看許天蓉似乎沒有追責的意思,袁忠義漸漸放下心來,大著膽子以懊惱神情道:“若是因我之故,說明我……其實是個傷人的體質。那、那我又怎麽能再去連累賀師姐。”
  許天蓉搖了搖頭,道:“是含蕊自己受創後陰虧甚重,豈能全怪在妳的頭上。再者說,妳這玄陰真氣森寒至極,若沒有女子為妳提振陽欲,妳也會受其拖累。妳這大好的本事,豈能因為顧念女子孱弱而束之高閣。妳大可放心,仙澄是我最重要的弟子之壹,她比含蕊有分寸得多,絕不會讓妳再有什麽追悔莫及的遺憾。”
  再有?言下之意,包含蕊似乎是救不回來了啊。果然元陰奪過之後就該收斂壹些,即便沒有單次脫陰而亡,積累下來也會虧虛致死。
  他暗暗決定,之後常伴身邊的女子,壹定要謹慎運功,大不了放過元陰不碰,也好過未來留下個克妻的名聲。
  堂堂俠少,身邊跟著的紅顏知己壹個個腎癆而亡,傳出去也太不像話。
  他可不願今後名垂青史之時,名字前留下的綽號叫什麽“天煞孤星”、“鰥夫英雄”之類。
  本以為今日差不多就到此為止,袁忠義正想著找由頭告辭,許天蓉又開口道:“還有壹事,我要先請忠義妳做個準備。”
  “但憑真人吩咐。”
  “這兩天,王上就要過來了。大安義軍在北方連戰連捷,勢如破竹,茂林郡平定,更是沒有了後顧之憂。王上禦駕巡視,必定要召見諸位有功之臣,屆時不論談及何事,還請忠義妳記得,為了含蕊,妳壹定要將仙澄娶進門。”
  頭皮壹陣發緊,袁忠義暗忖,難不成這許天蓉是不想賀仙澄成為張道安的女人,又不好自己拒絕,便搶先跑來趁著大安王沒到,將這邊的生米做成熟飯?
  “我自然是願意如此。可我擔心……”他略壹沈吟,道,“還有張白蓮將軍這個變數在。雖說事急從權,可畢竟我是汙了張將軍的清白,她若提及此事……”
  “那便請旨禦賜,讓仙澄和張將軍執平妻之禮,效法娥皇女英,不分尊卑,張將軍虛長幾歲,仙澄可以稱她壹聲姐姐。”
  “若是王上不允呢?”
  “這妳不必擔心,我自會為妳們出言相求。”許天蓉望向門外,微笑道,“耽誤忠義妳這麽久功夫,快去跟仙澄說說喜事吧。”
  袁忠義看向門口,壹個翠衫綠裙,頗為白凈俊俏的少女快步走入,道壹聲師父,便過去站定在身側,垂目不語。
  “這是林香袖,含蕊她們的師妹。我的關門弟子。香袖,這便是妳師姐們提起的袁少俠。”
  林香袖擡眼壹瞥,柔柔壹笑,道:“小女子林香袖,見過袁少俠。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多謝妳相助師姐。”
  看得出她們師徒有話要說,袁忠義起身道別,快步離開。
  出了屋子,陽光當頭照下,他昂首逆著金芒看向天空,心中微感恍惚。
  但轉眼之間,他就恢復了鎮定,讓等在門外的丫鬟領路,徑直去找包含蕊和賀仙澄。
  論急切程度,他必然是得揪出賀仙澄躲去個沒人地方好好談談。
  但於情於理,按照他此前塑造的形象,這會兒還是要邁進門去,先大步趕到包含蕊身邊,把她摟進懷中溫柔撫摸,軟語安慰壹番才是。
  本來還在強繃著壹張笑臉,被他這麽壹抱,包含蕊頓時淚如雨下,哭得梨花帶雨,惹人生憐。
  賀仙澄神情略顯疲倦,起身道:“妳們先談談,我去透透氣,順便讓人備些吃喝,智信,妳若沒什麽雜事,就在這裏和含蕊壹起吃吧。”
  袁忠義點點頭,恰到好處做出略顯尷尬的表情,像是青澀少年對這突如其來的喜事不敢相信壹樣。
  等賀仙澄壹走,他便擁住包含蕊柔聲道:“含蕊,妳莫生氣。妳師父的安排,妳要是不滿意,咱們今夜悄悄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了,妳說,好不好?”
  包含蕊壹楞,眼中流露出壹股喜色,顫聲道:“妳是說……咱們私奔?”
  袁忠義堅定道:“不錯,只要妳點頭,咱們晚上就私奔。”
  他當然不舍得就這麽拋下快到嘴的賀仙澄。不過他也知道,只要將決定權交給包含蕊,她就絕對不會離開。
  這個為了愛人充滿犧牲精神的姑娘,壹定會先從他怎麽才能更好的角度考慮。
  果不其然,包含蕊眼中喜色漸漸轉為欣慰,跟著擦擦淚珠,低頭握著他的手掌,輕柔摸索著指根的繭皮,柔聲道:“有妳這句,我便怎樣也沒有遺憾了。智信,我師父說得對,妳是就要展翅的大鵬鳥,早晚過龍門的壯鯉魚,我能壹直跟在妳身邊,這福分都可能消受不起。”
  “妳師父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麽了不起。”
  包含蕊搖搖頭,滿含著為他而榮耀的自豪道:“我師父親自用石塊試過,妳打死瑟杜那壹下,她就是運足十成功力也做不到。她說妳這身奇遇得來的內力若是能找到法子妥善運用,在武林中至少是壹流高手的頂峰,要比咱們西南壹呼百應的四劍仙還要厲害。後起之秀中,在妳這個年紀能有這種際遇的絕無僅有,同代高手,妳只要稍加修煉琢磨,就能穩居三甲。”
  她雙眼閃閃發光,聲音都激動到微微發顫,“妳是要成為大英雄,被萬人景仰的。”
  她含笑壹嘆,幽幽道:“到時候,我可不能總是站在妳身邊,江湖中的風言風語,沒有半點好話。我壹個被蠱宗糟蹋過的女人,最好不要被人提起。”
  “含蕊!”他故作慍色,怒道,“妳再這麽說,我今晚便將妳綁走,上山做土匪,再也不管江湖事了。”
  包含蕊忙擡手捂住他嘴,“好好,我不再說,保證不再說了。”
  他含住她指尖,輕輕壹舔,看她縮手,道:“所以妳也同意妳師父的安排?”
  包含蕊神情堅定,頷首道:“智信,在妳身邊,別說是如夫人,妾,就是為奴為婢,做妳孩子的奶媽,我也……沒有半點怨言。我身子陰虛得厲害,師父說……”
  她吸吸鼻子,但沒壓下淚花,趕忙扭開頭,哽咽道:“說我當初……破身時遇到的損害極重,今後不能給妳傳宗接代,也……不知還能再活幾年。”
  她擦擦眼淚,又揚起了笑臉,道:“她說我清心寡欲的話,興許還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可是……智信,妳說那樣的話,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我只要壹天見不到妳,心裏就好像被挖掉壹塊似的,我寧願不要那麽久的日子好活,我只要……在我還青春貌美的時候,跟著妳,快快樂樂。”
  她抱緊袁忠義,壹口將他吻住,急喘著親了片刻,才呢喃道:“智信,我知道妳前兩夜都不盡興,妳念著我身體不好,寧肯走旱道委屈自己,對麽?”
  不不不,偶爾玩玩女人屁股,也是極有樂趣的。他心中暗笑,嘴裏柔聲道:“這怎麽能叫委屈,妳忍著脹痛讓我快活,才叫委屈。”
  她小臉壹紅,雙眸如醉,癡癡望著他道:“今後不要忍了,我要妳在我身上次次都能盡興。我昏過去,死過去,都不要緊,死在妳床上,我見了閻王爺,也壹定是高高興興笑著的。”
  “別說傻話……”
  “這不是傻話。”她把臉埋進他的胸口,“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我唯壹有信心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就是我可以為妳做任何事。”
  “那就為我好好活著。”他溫柔撫摸著她柔順發絲,輕聲道,“妳若死在我的床上,嚇得我今後都擡不起頭,該如何是好?”
  包含蕊思索壹下,才明白過來擡頭的意思,忍俊不禁,靠在他身上道:“我……也不想真的早死。我只是不要妳顧慮我,收斂那麽多。我會努力多吃補藥,好好調養身體的。不過……今後我不是獨個兒服侍妳,想必也不會那麽累了。”
  知道她再怎麽做出大方樣子,心底也是醋意難平。此時去勸她寬心,反而顯得是自己想要左擁右抱,袁忠義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只是靜靜與她相擁。
  這種處理的確有效,等賀仙澄安排好飯食,包含蕊已經心緒平復,能笑吟吟留下她壹起用餐。
  吃過之後,包含蕊說跟著丫鬟去收拾兩人住處,便起身離開,收拾完的幹凈圓桌邊上,便只剩下了袁忠義和賀仙澄。
  袁忠義看壹眼關上的房門,柔聲道:“賀師姐之前就想見我,打算說的,是今天這事兒麽?”
  沒想到,賀仙澄搖了搖頭,如星美眸中竟浮現壹絲挫敗,輕聲道:“不過那件事已經不重要了,我壹時失算,怨不得別人。這個局既然壹早就為我而設,我應對不周,只能願賭服輸。”
  袁忠義皺眉道:“賀師姐,妳這話我聽不懂。真人說妳對與我的婚約並無意見,可這會兒看妳,明明滿肚子不情願,要不……我還是去跟真人講明白吧。”
  賀仙澄忽然伸手將他拉住,搖頭道:“不必,我不情願的……並非嫁妳。”
  “那是什麽?”
  “是嫁人。”賀仙澄手腕壹翻,搭住他的經脈,真氣略略壹探,緩緩道,“我不情願嫁人,和不情願嫁妳,並不壹樣,懂麽?”
  袁忠義故作糊塗,道:“不太懂。”
  賀仙澄淡淡道:“袁忠義,我也不是非嫁妳不可,妳若總是對我裝傻,那我只好考慮另壹邊了。我自信還有幾分姿色,不必非得跟妳在這兒勾心鬥角。”
  “賀師姐,”袁忠義稍微收起幾分偽裝,笑道,“妳總是遮遮掩掩不說清楚,我怎麽猜得出妳是什麽意思。我現下只是覺得,妳非得嫁人不可,不許給我,就要許給壹個更糟的。妳不把來龍去脈說清楚,我可幫不到妳。”
  “妳怎麽知道我要妳幫忙?”賀仙澄冷笑壹聲,捏著他腕脈道。
  “賀師姐日理萬機忙得很,不是需要我幫忙,恐怕不舍得在我身上耽擱這麽久功夫吧?”袁忠義輕輕壹掙,不費吹灰之力將她手指震開,端起茶杯喝了壹口,道,“妳若不說,我天資魯鈍,反正含蕊對妳來當大房還挺喜聞樂見。那麽,我就安心當新郎倌兒吧。”
  賀仙澄起身走到窗邊,向外看看,折返回來,坐下道:“這事說來話長,我知道妳不是傻子,就只挑最關鍵的。”
  “等等,”袁忠義有些好笑,“賀師姐心裏,什麽樣的算是傻子?”
  “不夠聰明的,都是傻子。”她秀眉微挑,道,“總之,我長話短說。飛仙門門主不可嫁人。我師父栽培了幾個得意弟子,我以為我是最佳人選。我來此立功,結果竟是上當。我要麽嫁妳,為飛仙門籠絡壹個得力人才,要麽就被張道安收去他家,不是嫁給某個義子,就是成了他的仙妃。”
  袁忠義略壹沈吟,雖然的確夠短,但脈絡還算清楚,不宜在此裝傻,“賀師姐,可妳如此努力扶持大安義軍,真要成了他們張家的人,不就飛黃騰達了麽?我看大安義軍頗為開明,女子也能做將軍,這不正是妳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賀仙澄冷冷道:“並不好。女將軍都是張道安的義女,他們張家睡過的女人,可沒壹個能再拋頭露面的。”
  “所以妳寧願選我?”袁忠義笑道,“妳怎麽知道我不會將妳關在閨房繡花?”
  賀仙澄美目微瞇,道:“因為妳更需要我的價值。妳也暫時沒有閨房可以關我。而且,若是只有十兩銀子下註,比起張道安和他的義子,我更願意搶壹百兩全壓在妳身上。”
  袁忠義故作惶恐道:“賀師姐,折殺我了。”
  賀仙澄淡淡道:“若我沒猜錯,妳恐怕都沒有仔細規劃過將來吧。我要是妳,可沒有閑情逸致在西南壹隅浪費大好時光。”
  “這話怎麽說?”
  “妳的謊話裏,有個要命的破綻,妳自己都沒察覺。”
  “哦?”袁忠義壹驚,心底立刻起了殺意。
  “妳口口聲聲不知道身上的真氣是什麽心法練出,可不過壹段時間沒見,妳的功力又突飛猛進了壹截。”賀仙澄搖頭道,“妳也忒不小心了些,有合適心法可以做遮掩之前,妳這身奇怪魔功,起碼應該暫且不要修煉才對。”
  背後壹股寒意升起,袁忠義掌心當即便捏了壹把冷汗。
  他終歸不是武林世家出身,學《不仁經》前算是個江湖白丁,這方面經驗不足,竟忘了若是沒有心法配合,什麽內家高手也無法讓功力寸進。
  賀仙澄輕聲道:“我並不關心妳到底學了什麽傷天害理的功夫,也不關心含蕊這身子到底是蠱宗害的,還是妳害的。妳有心機,有手段,還有壹身好本事。亂世之中,這是比壹群愚夫擁護更有價值的東西。傻子的追隨好騙得很,妳這樣的人才,錯過就沒了。我本打算慢慢引導妳,讓妳知道我的價值,從而與我合作。可惜……我不慎中了師父的算計,飛仙門的門主,我已沒有勝機。智信,妳不覺得,妳很需要壹個我這樣的人,來彌補妳的不足麽?”
  袁忠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有交易,就有轉圜余地,“賀師姐……”
  “叫我仙澄。或者……澄兒也行。我沒興趣做妳的師姐。”賀仙澄紅唇壹翹,壹直有意收斂的光華伴隨著攝人心魄的魅力散發出來,“妳是不是想問,該怎麽圓妳這個破綻?其實也簡單,妳只要做到兩件事就好。”
  “第壹,”她貼著他的嘴豎起壹根手指,滑嫩指肚輕輕摩挲著他的唇,“要麽暫停內功修煉,要麽就不要讓武功不錯的人,有間隔壹段時間再次測試妳功力的機會。第二,我們飛仙門的絕學九霄心法,蠱宗的五毒陰經,都是目前距離妳最近的純陰內功,妳必須盡快光明正大弄到其中壹部,開始修煉。今後,妳內功的增長,就和妳嘴裏的際遇無關,而是勤學苦練的結果。懂了麽?”
  袁忠義若有所思,壹時不語。
  他不得不承認,賀仙澄這個女人,的確有價值,而且,與她的美貌無關。
  這種輕而易舉幫他指明方向避免亂跑的本事,他非常想要。
  他收起所有的偽裝,露出鎮定且隱隱透出殺氣的神情,正色道:“仙澄,那要是依妳的意思,兩種純陰內功,哪邊比較容易些?”
  賀仙澄微微壹笑,道:“九霄心法,目前飛仙門只有我師父和壹位師伯會,我師父準備把我嫁妳,就絕對不會主動教妳。我那師伯……她當年沒爭過我師父,恐怕咱們大婚她都未必肯來。走尋常路子,很難拿到。”
  “那另壹個呢?”
  “五毒陰經是蠱宗僅供聖女修煉,以繼承蠱師位子,壓陣服眾的功夫。聖女往往年紀不大,功力有限,但她壹身毒功,無數毒物,聽說,還能驅策各種古怪毒蟲,妳剛在她那邊吃了苦頭,應該領教過厲害。”賀仙澄明眸壹轉,仿佛能看破人心壹樣,忽然笑道,“不過妳若是能拿到蠱宗護法多半隨身帶著的噬毒蠱,以妳的功力,在毒性積累到難以吞噬之前,把那個聖女打倒,就不是什麽難事了。”
  她手掌放在他胸膛,隔著衣服輕輕按了壹下他揣著的包袱,“蠱宗已經沒了的兩個護法都和妳有關,妳這麽精明的人,不會忘了搜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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