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壹章 魚龍

　　她忽然撲哧笑了。
　　“公主？”
　　小星與小月懵懂不解的看向她。
　　“妳們兩個還真以為我的美名讓法空大師獻上神水？”
　　“這沒什麽不對呀，公主。”小星不解的道：“公主的美貌是整個神京都知道的，美貌沒人能比得過公主。”
　　“妳們呀……”楚靈搖頭笑道：“真是天真！別人說幾句我美貌，妳們就當真了。”
　　“公主妳確實比所有人都美呀。”小月道：“這是事實，不是別人奉承啊。”
　　“對法空大師這種有道高僧，美貌不美貌是沒有所謂的，”楚靈擺擺素手：“紅粉骷髏，不外如是！”
　　“這樣嗎？”小月與小星覺得不是。
　　她們覺得所有人都是以貌取人的，不管是不是有道高僧，對美貌都是有感覺的，越是美貌的女人，越能惹起男人的關心。
　　如果公主醜陋不堪，恐怕法空大師就不會獻上神水了，法空大師應該知道公主的美貌冠絕宮內。
　　“行啦，肯定是因為九哥去求的他。”楚靈不再跟她們開玩笑：“這話要是傳出去，準要被人笑掉牙。”
　　“公主，我們當然不會傳出去的。”
　　“行行行，”楚靈擺擺玉手：“倒出半壇給母後送過去，剩下的我要試試。”
　　“是。”
　　兩女忙去找容器，找來找去，只找了壹個茶壺，剛準備倒入神水，腳步聲響起，皇後娘娘已經進來了。
　　皇後壹身鵝黃宮裝，如淩波微步，姿態優雅賞心悅目。
　　靈雲宮之外，站著皇後的隨從宮女們。
　　她膚若凝脂，鵝蛋臉端莊秀美，溫柔可親。
　　修長的眉毛直挺入鬢，卻又多了幾分剛毅與威儀，顧盼神飛，令人不敢輕褻。
　　“母後。”楚靈懶洋洋應壹聲：“剛想過去問安的。”
　　“妳就省省吧。”皇後白壹眼她：“身子這麽弱還問什麽安，我們娘倆講這些虛禮做甚。”
　　“就怕外人看了罵我恃寵而驕。”楚靈道：“會說母後妳教女無方。”
　　“甭管她們！”皇後壹擺手：“她們就喜歡嚼舌根子，理她們妳就上當了，昨晚如何？”
　　“昨晚壹次。”楚靈慵懶的說道：“估計這壹會兒又要開始了，母後妳先回去吧。”
　　“……算了，我還是守在這邊吧。”皇後遲疑壹下，最終咬咬牙。
　　楚靈笑道：“這是何苦呢，我原本還好好的，被母後妳壹哭，心裏就不是滋味了。”
　　“這次不會哭。”皇後道。
　　她每次看到楚靈受那份苦，心就像刀割了壹般，恨不得受罪的是自己。
　　每次都要淚流滿面。
　　楚靈索性不讓她觀看，眼不見心不亂。
　　楚靈道：“也行，法空大師贈了壹壇神水過來，估計有它們在，就不會太難熬。”
　　“神水？”皇後看壹眼小酒壇。
　　“正想送壹些給母後呢。”
　　“對妳管用，妳就留著用，給我做甚！”皇後不滿的道。
　　“母後妳現在越發年輕了，父皇壹定會被重新迷住。”楚靈輕笑道：“趕緊再給我生個小阿弟玩耍。”
　　“妳這丫頭！”皇後頓時酡紅了臉，拍壹下她肩膀。
　　楚靈笑道：“我聽說，如果平時喝神水，能讓人重返青壯，返老還童，讓父皇也喝壹些吧。”
　　“凈胡說。”
　　“母後不妨壹試嘛。”楚靈笑道：“這麽多神水，夠母後喝的了。”
　　皇後紅著臉嗔道：“妳膽子越來越大了，而且女兒家，竟說這些！”
　　楚靈笑瞇瞇的。
　　她坦然面對生死，自然也就百無禁忌，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會太束縛自己。
　　她臉色忽然微變。
　　“來了！？”皇後忙問。
　　楚靈輕輕點頭，朝小星小月擺擺玉手：“妳們退下吧。”
　　“是，公主。”
　　“皇後娘娘，奴婢告退。”
　　兩人襝衽行禮，乖巧的退回了正廳裏，放下厚厚的氈簾，擔憂的看向窗外的楚靈。
　　皇後看壹眼她們，又看看已經坐起身來，雙腿盤起寶相莊嚴而坐的楚靈。
　　楚靈雙手結印，開始誦持回春咒。
　　不知為何，她先前誦回春咒沒什麽用，可服用神水之後，再誦回春咒的感覺竟然不同了。
　　這兩次發作，雖然沒有神水，但誦回春咒也能緩解壹些疼痛，聊勝於無。
　　片刻後，寒意迅速湧現，氣度驟冷。
　　然後白霜從楚靈的頭發開始蔓延，眨眼功夫，她黑亮的秀發已經披了壹層白霜，接著是羅袖，再是羅漢床，再繼續往外蔓延。
　　蔓延的速度極快。
　　壹會兒功夫，白霜已經蔓延到了正廳，厚厚的氈簾也染了壹層白霜。
　　整個靈雲宮前庭地面都是壹層白霜，松樹上也是白霜，仿佛經歷了壹晚霜凍。
　　唯有皇後身上並沒有異樣。
　　白霜到了她身前便停住，不再入侵。
　　她所穿宮裝乃是寶物，寒暑不侵，水火不入，白霜沒辦法落到她身上。
　　她也不感覺寒冷。
　　因為宮裝會自行散發出溫暖裹住她。
　　她迅速來到石桌前，搬起小酒壇，倒出壹盞神水，來到楚靈跟前，送到她嘴邊。
　　神水壹入腹，頓時溫暖的氣息擴散到周身，白霜迅速的消除，眨眼功夫，已經消失得壹幹二凈。
　　剛才的壹切仿佛是幻覺。
　　“果然有效！”皇後贊嘆的看著楚靈，雙眼放光：“丫頭，有了神水，從此之後妳就不用再受罪了！”
　　楚靈露出笑容。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神水！”皇後感慨道：“萬萬沒想到，靈藥就在近前！”
　　她隨即恨恨道：“妳父皇真是鐵石心腸，為何不讓法空大師進宮替妳醫治！”
　　“母後……”楚靈搖頭：“父皇也是壹片苦心。”
　　“哼，苦心！”
　　“父皇對我還是抱有希望的，只要能撐過這壹關，就能練成那神功了。”
　　“練功練功，在他眼裏，沒什麽比練功更重要！”皇後恨恨道：“人都快疼死了，還想著練功呢，根本就沒人練成的邪門武功，他偏偏還拿妳試驗，真是狠心！”
　　“是我不爭氣，扛不住那痛苦，練不成那奇功。”
　　“甭再想那邪門武功，”皇後摟住她，感受著她虛弱之極，隨時會被風吹走的單薄，心疼如絞：“既然神水管用，那便請法空大師出手。”
　　“母後……”楚靈搖頭：“法空大師不會過來的，九哥已經求過了，沒用。”
　　“老九他求沒用，我親自去求，不信他不來！”皇後哼道。
　　楚靈搖搖頭：“母後妳去求也沒用。”
　　“不可能！”
　　“父皇不發話，法空大師不會替我醫治的，送我神水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這法空和尚，還神僧呢！”皇後蹙眉：“也太油滑了，就是替妳治了，妳父皇又能拿他怎樣，總不能救了他女兒，還要治人家的罪！”
　　“父皇壹道旨意，讓金剛寺倒黴是輕輕松松的。”
　　“……也倒是。”皇後嘆口氣，隨即惱怒的道：“我去跟妳父皇說，讓他發話。”
　　“父皇還是抱有壹線希望的。”楚靈道：“其實我也抱有壹線希望。”
　　“妳……”
　　“陰極則陽生，至弱與至強原本壹線之隔，只要找準契機，便可在壹瞬間完成轉化，魚化為龍！”楚靈輕聲道：“我覺得未嘗不能壹試。”
　　“還試？再試就沒命啦！”皇後白她壹眼：“妳也是個不要命的。”
　　“反正我這命也是撿的，活到現在已經知足，”楚靈笑道：“現在有神水撐著，我已經不受罪了，不必再去勞煩父皇。”
　　皇後卻不以為然。
　　楚靈輕聲道：“母後，與其窩囊的活著，還不如痛快的死去，求母後成全！”
　　她是壹定要練成魚龍乾坤變。
　　“妳……”皇後蹙眉盯著她。
　　楚靈柔弱中露出倔強神色，楚楚動人卻執著。
　　看到她這般模樣，皇後頓時動搖了，嘆息道：“丫頭，妳真是個死心眼！”
　　“母後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死的。”楚靈輕聲道：“閻王爺沒那麽容易收我走！”
　　“罷了罷了，依妳！”皇後嘆道：“神水壹定要備足，壹旦不妥馬上就喝。”
　　“是。”
　　……
　　法空從寧真真那邊回來，坐到自己的榻上。
　　屋內燈火通明。
　　他盤膝而坐，盯著眼前那壹件衣裳。
　　正是從李鶯那裏得來的衣裳，坤山聖教九大長老之壹的董百川的衣裳。
　　先前施展完宿命通之後，李鶯匆匆而去。
　　法空則順勢收下了這件衣裳，沒有提醒李鶯，也沒有還回去的意思。
　　這衣裳對旁人來說，只是壹件死人的衣裳，料子雖然不錯卻不吉利有晦氣，白給也不要。
　　這衣裳對法空來說卻是珍物。
　　通過這衣裳，他施展宿命通，能看到董百川太多的往事，追溯到太多的東西。
　　與天眼通壹樣，宿命通也是類似於搜索引擎，不能全景展現，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他先前看的是施展點化了多少人，現在則追溯董百川是何時升任的長老。
　　壹開始就是長老，還是後來升的長老。
　　通過宿命通發現董百川是在十五年前升為長老。
　　那就是說，他十五年前並不是長老。
　　他又開始追溯董百川何時修煉的點化之術。
　　他覺得點化之術並不是那麽艱難之術，如果修煉，不需要二十年修煉，應該很快就能練成。
　　很可能是董百川在成為長老之後才開始修煉的。
　　通過宿命通，法空看到了他是在十五年前成為長老之後，開始修煉點化之術。
　　法空看到這裏，便心生疑惑。
　　如果說碧血化生訣與點化之術相合，每壹位轉世之人都有前世記憶，那何必還要傳他點化之術？
　　而且，那九大長老是如何來的？
　　是第壹代開始就是長老？
　　這些長老們轉世重生之後繼續做長老？還是不再擔任長老？
　　還是說，所謂的轉世重生是壹個騙局，點化之術並不是真能破開胎中之謎？
　　他壹直對點化之術與碧血化生訣有懷疑。
　　覺得世間很難有這般秘術。
　　現在就要弄清楚了。
　　他很快將搜索目標對準了點化之術上。
　　忽然有了驚人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