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四十章 精進

　　這些人並非忠心，只是投機，是為了利益，壹旦有更大的利益，很可能舍棄端王，甚至背叛端王。
　　李鶯嘆壹口氣道：“李六如是敵非友的話，我真是寸步難行了。”
　　原本是用李六如打壓另壹個副手趙瑞芳，從而讓自己能騰出手腳來行事。
　　可現在看來，自己是自作聰明罷了。
　　所有人都被這李六如擺了壹道。
　　“他是誰的人？”李鶯道。
　　法空微笑看著她。
　　李鶯嗔道：“別吊胃口！”
　　“如果我所看沒錯的話，是英王爺。”法空道。
　　李鶯蹙起黛眉，冷冷道：“英王爺！”
　　法空笑道：“這壹回算是領教了英王爺的手段了吧？”
　　“逸王爺的人更多，”李鶯想了想：“但逸王爺的人不屑於使用那些陰險手段，行事堂堂正正，而英王爺更行陰險之法，很讓人不舒服。”
　　法空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堂堂正正是沒有機會勝過逸王的，只能走險棋，走奇招。”
　　“這會很招人反感。”李鶯搖頭：“非長久之道。”
　　“奇招克正，再行堂堂正正之道，”法空道：“這顯然是英王爺的打算。”
　　“哪有這麽容易。”李鶯道：“他想得太美，壹旦走奇招險棋習慣了，就不會走光明大道了。”
　　奇招與險棋是捷徑，風險是高，但收益也更高，習慣了子後，就不想再走大道，光明大道太慢太辛苦。
　　“為了皇位，可以不惜壹切代價，不顧壹切，不擇手段，”法空搖頭嘆道：“皇位就是壹個讓人瘋狂的東西。”
　　李鶯蹙著黛眉沈思。
　　她還是在想如何破開局面。
　　兩個副手都有問題，都是對手，自己這個左侍郎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副手聽上去是輔佐主官，其實是限制主官，最好的辦法就是拉壹個打壹個。
　　可現在都是敵人，尤其是聯手，那就極難辦。
　　法空笑而不語。
　　時間緩緩流逝，月華如水。
　　法空沐浴著月華，體會著夜的涼意，心靜神寧，尤其看李鶯如此煩惱，越發覺得安寧。
　　法空喝完了壹杯酒後，李鶯慢慢道：“看來我也只能使用陰招了。”
　　法空眉頭壹挑。
　　李鶯道：“這兩個要扳倒壹個才行。”
　　“扳倒誰？”
　　“……李六如吧。”
　　“李六如更具威脅？”
　　李鶯輕輕點頭：“將端王爺與我都騙了，此人太陰險，留著是個禍害。”
　　法空道：“如何扳倒？”
　　“……”李鶯蹙眉沈吟。
　　她精擅的是武林廝殺與暗諜秘察，並不通曉官場的廝殺手段，壹時之間有些茫然。
　　法空道：“是借刀殺人呢，還是直接壓下去？”
　　李鶯緩緩道：“能借刀殺人是最好的。”
　　“他們個個都油滑得很，沒那麽容易借力的。”法空道：“需得對彼此的關系精熟。”
　　“有何好主意？”
　　“妳的另壹個副手，趙瑞芳。”法空道：“可以借他的力。”
　　李鶯搖頭：“趙瑞芳也是英王的人，他們可是壹夥的，怎麽可能。”
　　法空微笑。
　　李鶯蹙黛眉：“真能借到他的力？”
　　法空道：“同為壹派，如何能讓自身在英王麾下更重要？”
　　“把另壹個鏟除？”
　　“正是。”法空道：“這才是官場中人的常用手段，與武林中人的手段是截然不同的。”
　　李鶯嘆壹口氣：“這般說來，豈不是所有人都要防著？”
　　既在防備對手，也要防備同陣營之人，那活得就太累了，壹天到晚都沒有安穩的時候。
　　法空緩緩道：“宦海兇險更甚於武林廝殺，這不是說說而已，是真正的耗神累心，沒有足夠的養氣與修心之能，很難撐得住，很容易心灰意冷而放棄。”
　　李鶯點頭：“我僅僅這麽幾天時間，已經精疲力竭，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撐得那麽久。”
　　“堅持壹段時間妳就能適應，”法空道：“不過適應並不意味著能徹底消彌其危害，心境還是會壹直受其影響，最終會侵蝕了心境，導致修為大跌。”
　　李鶯臉色微變：“修為退步？”
　　法空道：“長時間的勾心鬥角與沈郁壓抑，壹定會令心境變化，從而修為退步。”
　　李鶯明眸閃動，臉色微沈。
　　自己是要做魔尊的，修為是最重要的根基，官做得再大，修為倒退，對自己就得不償失。
　　法空笑道：“當然，在官場也是磨礪心境，只是這種磨礪恐怕與劍法劍意是相悖的。”
　　劍法往往是壹往無前，是進攻的，是追求淩厲的，而不是柔韌善守，委屈變化。
　　李鶯的劍意可不是柔韌，而是強橫霸道，唯我獨尊。
　　她這種劍意與官場的潛忍低伏相悖，時間壹久，必然損其劍意，修為倒退。
　　這也是他當初天眼通沒能看到的。
　　所以他壹直說天眼通不可恃，只能觀其大略，而且還是壹直在變化的大略。
　　而壹些細節往往看不到，有沒有這些細節，會造成截然不同的結局。
　　李鶯緩步起身，負手踱步。
　　她壹襲白衣如雪，將臉龐襯得皎潔無瑕如羊脂白玉，在月光下散發著晶瑩光暈。
　　法空繼續喝著酒，慢悠悠的欣賞著她的美貌，還有溶溶月華，呼吸著清冽沁人的氣息。
　　片刻後，李鶯停住，蹙眉看他：“難道我要跳出官場，重新回兩司？”
　　“不進則退，而不退則進，”法空道：“世間總是有陰陽兩法的，所以，妳還有壹種選擇。”
　　“……盡快駕馭住他們！”李鶯緩緩道。
　　如果不想逆悖自己的劍意，那就盡快搞定自己的下屬們，能通暢運行自己的命令。
　　法空點頭：“壹劍破萬法，以劍意劍心去體味人心，從而破開當下的重重困境與外部人心的層層束縛，這樣才能磨礪劍意，而不會磨損劍意。”
　　李鶯雙眸熠熠，如湖水在陽光下泛波。
　　她只覺得眼前雲翳盡散，出現了壹條光明大道。
　　心中激動，感激，她抿嘴輕笑道：“壹劍破萬法，好壹個壹劍破萬法。”
　　她笑盈盈的道：“我這壹劍能破得了妳的佛法嗎？”
　　法空笑道：“只要妳的劍夠強。”
　　李鶯輕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她白衫忽然獵獵舞動，如站在大風裏，頭發跟著飛起，隨即又平伏下來。
　　法空笑道：“好悟性，又進壹步，真要追上我啦。”
　　幾句話的功夫，破開了李鶯的束縛，心境更上壹層樓，修為也跟著更進壹步。
　　李鶯白他壹眼。
　　越是精進，越覺得法空深不可測，越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