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長生

蕭舒

修真武俠

大乾朝極北有壹片山脈,綿延兩千裏,終年積雪籠罩,如壹條銀色巨龍橫亙於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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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寫信

大乾長生 by 蕭舒

2024-1-20 18:53

  獨孤夏晴退驚奇的打量著他:“妳容貌真變化了?”
  綠袍中年淡淡道:“妳是那個獨孤家舞劍的?現在的我才是真面目,妳先前見到的是假的。”
  “果然是妳!”獨孤夏晴哼壹聲。
  她剛才中劍的時候便知道他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盡管自己已經琢磨過很多次他的劍法,可真正交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是沒能盡窺其妙。
  他劍法比從前強了壹倍有余,不僅僅是速度更快,還更有欺騙性。
  綠袍中年氣勢變化,如換壹個人,先前的潦倒與落魄全部消失,唯有淡漠與孤傲:“留妳壹命,妳卻還要跑過來送死,這便怨不得我了。”
  “等壹下!”獨孤夏晴道。
  綠袍中年輕輕壹抖長劍。
  長劍漆黑無光澤。
  便如法空先前見到的那柄小黑木劍,只是劍身變長變寬。
  “有什麽遺言要交待?”綠袍中年淡淡道:“我可以幫妳傳到杏花塢。”
  “到底為什麽要殺我?”獨孤夏晴道:“總有壹個理由吧?不會無緣無故的下殺手吧?”
  “理由?”青袍中年沈思。
  他在回想。
  自己當初為什麽想殺這個小丫頭來著?
  是因為她的劍舞得不成樣子,丟人現眼?
  還是因為讓自己失望了,原本看她的劍舞,還以為是壹個絕色美人,結果卻是壹個姿色平庸的女人,大失所望?
  還是因為她眼中對自己的漠視?
  還是因為她清冽如冷泉,不沾壹絲世俗的氣質?
  自己殺人太多,每次殺人有各種各樣不同的理由。
  有些理由是自己念頭壹起,隨機湧現,把人殺掉之後,念頭也壹下滅掉,再難記起來。
  獨孤夏晴哼道:“我可是得罪了妳?我從沒殺人,不可能有仇的。”
  她的劍只是用來舞蹈,從沒殺過人。
  “仇?”綠袍中年笑了笑,搖搖頭:“有各種各樣的仇,不壹定非是殺人之仇。”
  “還有什麽仇?”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無意之中羞辱了對方,無意中得罪了對方,這些都是仇。”
  獨孤夏晴不耐煩:“那妳說,我跟妳有什麽仇?”
  “我殺人,從來不為了報仇。”綠袍中年淡淡道:“別人也沒機會跟我結仇。”
  沒等結仇,人已經死了。
  人死恩怨消,怎能算結仇?
  “那到底是為了什麽?!”獨孤夏晴哼道:“妳不會自己已經忘了吧?”
  “不錯,忘了。”綠袍中年淡漠的壹笑:“殺個人而已,還要想著殺人的理由?太累!”
  “妳果然該死。”獨孤夏晴冷冷道。
  她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冷血殘忍之人,殺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仗著自己劍法高深,胡亂殺人。
  人人得而誅之!
  她念頭壹起,氣勢再變,原本的鋒利之劍意越發銳利,神光透過雙眼直刺向綠袍中年。
  綠袍中年似乎毫無所覺,淡漠的看著她:“妳劍法雖好,卻不擅長廝殺,今日必死無疑,再不說遺言便沒機會了。”
  “該說遺言的是妳!”獨孤夏晴冷冷道:“受死!”
  她右肩受傷,便把長劍壹拋,左手接劍順勢壹刺,下壹刻已然刺到綠袍中年胸前。
  這壹劍仿佛跨過虛空,從此到彼,不需要中間途徑,快得超乎想象。
  綠袍中年側身避開。
  他對危險有驚人的直覺,身體會自動發應,不需要他起念頭。
  起念頭,然後再去駕馭身體,這個過程會耽擱壹瞬。
  這壹瞬便是生死之機。
  獨孤夏晴哼壹聲,不閃不避,任由他刺中自己心口,同時壹劍橫斬。
  可綠袍中年的劍刺中她之際,身體壹退,劍向前刺,人往後退,人劍分離。
  既避開了她橫斬,又刺中她心口。
  法空搖搖頭,結印施展回春咒。
  回春咒之下,她頓時虛弱感頓去,跨步再次刺出。
  綠袍中年探手要拔回他的劍。
  他身法古怪,明明往前又側偏,輕盈而靈動的避開了獨孤夏晴的劍,手已經伸向自己的劍柄,便要拔出。
  可當他手壹搭上烏黑長劍的劍柄,忽然僵壹下。
  壹抹清光閃現在法空袖中,飛出紫金袈裟袖,輕飄飄刺進綠袍中年眉心。
  綠袍中年僵住,露出難以置信神色。
  法空拔劍後退。
  獨孤夏晴帶著烏黑長劍後退,驚訝的看向綠袍中年。
  綠袍中年瞪大眼睛,眼中神光卻迅速黯淡直至熄滅。
  她扭頭看向法空。
  “僥幸。”法空露出微笑。
  他伸手拔出獨孤夏晴胸口的烏黑長劍,帶出壹蓬熱血來。
  獨孤夏晴悶哼壹聲,點出數指封住胸口數處穴道,止住洶湧而出的鮮血。
  這壹眨眼間,雪白羅衫已經染紅了壹大片。
  法空沒有理會她的傷,因為知道她心臟是長在右邊的,與常人相反。
  所以心口中劍對她並不致命。
  法空左手結印,右掌豎起,很快浮現柔和的白光,白光溢滿之後射出,照到綠袍中年身上。
  綠袍中年很快浮現白光,在頭頂扭曲形成壹個小光人,平靜詳和。
  “這是……?”
  “大光明咒。”法空盯著這小光人,看著它化為壹道白光沖天而去。
  法空腦海裏已經浮現壹顆記憶之珠,懸浮在藥師佛像的眉心前。
  法空稍壹凝神,它被摁進了藥師佛像眉心的紅痣裏。
  頓時轟隆巨響。
  他進入了綠袍中年——幽冥宗公孫元化的人生中,開始經歷它的壹生。
  幼年與狼為伍,喝狼奶喝獸血吃生肉,稍長拜入幽冥宗,修煉幽冥神劍。
  然後遊戲人間,遍歷世情,看破俗世,超脫入幽冥之境,得幽冥之心而踏入大宗師。
  最終竟然被壹個不起眼的和尚偷襲而亡。
  法空睜開眼睛時,猶殘留著公孫元化的不甘與憤怒,迅速被藥師佛像所鎮壓,恢復平靜如水。
  他壹睜開眼,便迎上獨孤夏晴清亮的眼眸。
  她正好奇的探究的盯著法空看。
  法空眼神中的不甘與憤怒讓她覺得眼熟,隨即看向了直直挺立不倒的綠袍中年。
  好像兩人的眼神壹模壹樣,很古怪。
  她觀察極為敏銳。
  法空笑道:“我臉上有花不成?”
  “剛才那壹下,妳是怎麽暗算他的,他停頓那壹下是怎麽做到的?”
  那家夥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壹定是法空大師所為。
  法空笑著結不動山印,施展定身咒。
  “啊!”獨孤夏晴驚奇的叫壹聲,體會著剛才浩瀚力量加身,讓自己壹動不能動的感覺。
  “這是……?”
  “定身咒。”
  “清心咒回春咒,大光明咒定身咒,……好神奇的佛咒。”獨孤夏晴搖頭笑道:“大師妳練什麽劍法呀,直接壹道定身咒下去,還不是任由妳宰割?”
  法空道:“不是什麽時候都有機會施展佛咒的,況且佛咒也沒那麽容易施展。”
  獨孤夏晴恍然點頭:“那倒也是,畢竟是外力,還是自己練成的劍法更可靠。”
  法空深以為然。
  獨孤夏晴看向這綠袍中年:“幽冥宗的劍法,當真是厲害,比想象的更厲害。”
  法空道:“先埋了他,……用了大光明咒,應該能抹去我們的氣息,即使這樣,可能幽冥宗還會找上來。”
  “妳是替我受過了。”獨孤夏晴輕輕搖頭。
  壹想便知道,幽冥宗要殺也是殺法空。
  自己沒在他身上留下氣息,壹劍也沒能刺中他。
  是法空壹劍刺死了他。
  法空笑笑:“我也很好奇幽冥宗到底會怎麽報復,也想會壹會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劍客。”
  從公孫元化記憶中知曉,幽冥宗與黃泉谷確實同出壹脈,原本是黃泉幽冥宗,上古魔宗分支之壹。
  而大乾的魔宗也是上古魔宗分支之壹。
  黃泉幽冥宗有兩大核心,壹是毒,二是劍。
  後來分裂成黃泉谷與幽冥宗,黃泉谷離開大雲,在大永紮根,而幽冥宗則留於大雲。
  法空的心情沈肅,遠不是他表現的那麽平靜。
  把公孫元化草草埋在這樹林深處,立了壹個石碑,兩人便直接分別。
  法空下壹刻回到了金剛寺外院。
  他坐到桌邊,林飛揚過來奉上茶茗:“住持,老許剛剛又被叫走了,感覺那邊出事了。”
  法空目光忽然深邃,輕輕壹掃,看到了光明聖教別院的許誌堅。
  許誌堅正壹臉陰沈,醜臉帶著憤怒,冷冷瞪著眼前的兩個老者。
  兩老者低頭垂目,臉色漲紅。
  法空搖頭笑笑,收回目光,沒有多管閑事的去打聽。
  刺殺許誌堅的便是公孫元化。
  現在殺掉公孫元化,許誌堅的危險應該已經解除。
  他目光落到塔園:“請殿下過來吧。”
  “是。”林飛揚答應壹聲。
  片刻後,楚靈輕盈的來到他院裏,大咧咧坐到桌邊,斜睨著他不說話。
  法空笑著搖頭。
  還在跟自己冷戰呢。
  “說話呀!”楚靈坐了片刻,看他低頭沈思沒有說話的意思,頓時忍耐不住。
  法空揚聲道:“筆墨。”
  “是。”林飛揚迅速帶來筆墨紙硯,手形成壹團影子,眨眼間將墨研好,迅速鋪好紙箋,雙手呈上筆。
  法空提筆寫了幾個字,吹了吹,然後裝到信封裏,遞給楚靈:“不要打開看。”
  “誰稀罕看!給誰呀?”
  “皇上。”
  楚靈驚奇的道:“竟然是給父皇的?……妳竟然寫信給父皇?”
  法空緩緩道:“事關重大,越快越好。”
  “……行吧,我現在便回去給父皇。”
  楚靈清亮的眼波在他臉上轉了轉,最終什麽也沒問,把信箋塞入飽滿胸口,轉身輕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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