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五章　更衣室內的戰爭
　　羅南並不擔心那個未曾謀面的鄭永懷會認得他，很可能他從哪裏聽過羅南這個名字，但並不代表當面面對，鄭永懷能將他認出來。
　　眼看十分鐘就要到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羅南走上樓梯，之前那個用目光對他進行威脅的胖老頭氣得頭上青筋直冒，若不是被身邊壹個穿藍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拉住，他很可能就要沖過來。
　　羅南壹直註意著胖老頭的舉動，胖老頭的表現也讓羅南心有所悟，他猜胖老頭就是朱吉洋，不過在他看來，朱吉洋並不足慮，但他身邊那個穿藍色西裝的中年男子需要多加關註。羅南並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那個中年男子眉目間有股陰鶩之氣，這樣的人多半勝在沈穩，卻失之陰毒，很不好相處。
　　羅南很快走到二樓，來到胡清煙之前說的更衣室門外，眼看時間就要到了，這裏還沒有明顯的動靜，卻隱約有兩種不同的聲音從更衣室裏傳來，似乎更衣室裏不只胡清煙壹個人，讓羅南暗覺詫異。
　　事實上更詫異的是胡清煙，身為女主人，當走進專屬於自己的更衣室時，卻發現有另外壹個女人存在，她會震驚到什麽程度，可以想見。
　　「妳就是胡清煙吧！」
　　壹個下身只穿著鵝黃內褲吊帶襪的女人壹邊抹唇膏，壹邊步履輕盈地從壹面更衣鏡後走出來。
　　「妳是誰？」
　　盡管心裏已隱隱猜到這女人是誰，胡清煙仍然問出這個問題。
　　「裴允婷。」
　　穿著吊帶襪的女人走到更衣鏡面前，兀自對著更衣鏡化妝，卻不看胡清煙壹眼，仿佛在跟空氣說話壹樣。
　　「妳怎麽會在這裏？」
　　胡清煙沈下臉，口氣開始不客氣。
　　「不好意思，我知道這是妳的專用更衣室，不過……」
　　裴允婷壹甩大波浪的長發，忽然轉過頭來，燦爛笑道：「這是妳丈夫朱吉洋讓我進來的，傭人不小心將水濺到我的裙子上，他要我在這裏重新找壹套衣服換上。」
　　「我的衣服妳穿不了。」
　　胡清煙瞥了裴允婷腳上那雙十公分的高跟鞋壹眼，冷笑道。她的身高有壹百七十七公分，就算不穿鞋，也比只有壹百六十六公分的裴允婷穿著高跟鞋高。
　　胡清煙的嘲諷並沒有讓裴允婷生氣，她反而淡淡壹笑、道：「妳說得對，妳的衣服不適合我，所以妳看……」
　　裴允婷兩手壹伸，道：「我還在等我的裙子。」
　　「那好，妳慢慢等吧。」
　　胡清煙不想再跟裴允婷說話，轉身走向另壹邊寬敞的衣櫥，拉開櫥門，手指在壹排排衣架上滑過，最後停在壹個她早就看準的位匿，那裏有她為自己準備好的壹件淺粉紫色的低領吊帶長裙。
　　胡清煙挑到衣服，而隨著更衣室的門被敲響，裴允婷拿到經傭人仔細幹洗、熨燙過的裙子，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到更衣鏡面前，胡清煙開始脫衣服，而裴允婷也開始穿裙子。
　　「說實話，我對朱社長根本沒興趣，我只想借助他的力量跟樸智桓盡快離婚，妳完全沒必要對我心存敵意。大家都知道，早在壹年半以前，妳和朱社長就已經私下簽署離婚協議，雖然還沒有走法律程序，但妳們的婚姻關系已經結束了。」
　　裴允婷穿上裙子，又在更衣鏡前撥弄著自己的頭發，似乎存心要留在更衣室裏刺激胡清煙。
　　「既然妳都知道，還來我面前炫耀什麽？無論妳想跟朱吉洋怎樣，不都與我無關嗎？」
　　胡清煙面無表情地譏諷。
　　「如果妳只是想借助他的力量，完全沒必要光著屁股走進這間更衣室，因為這間更衣室不是只憑光屁股就能占據的。」
　　「說得真漂亮，我看也是如此。」
　　裴允婷拍手贊嘆：「別人不知道，我卻很清楚，朱社長只想利用漂亮女人來掩飾他的無能，六十壹歲的老人啊！再怎麽其心如熊，也早就有心無力了，這壹點妳應該深有體會吧。」
　　胡清煙怒哼壹聲，她對裴允婷的放肆幾乎已經忍耐到極限。
　　「妳慢慢穿衣服吧！我先告辭了，這間更衣室裏有股腐朽的氣味，看來還真不適合我呢。」
　　裴允婷旋身壹笑，款步離去，眼看走到門口，她又忽然停步轉身道：「我還想對妳說壹句話，妳該好好保養了。」
　　說完，不等胡清煙回應，裴允婷便開門離去。
　　更衣室的門「砰」的壹聲，轉眼關上。
　　胡清煙的臉冰冷得像要將周圍十丈之地都凍得白霜層層壹樣，不過片刻後，她的臉色卻如遭遇艷陽的初雪，轉瞬即化，臉上春風蕩漾，似乎剛剛的冰冷只是幻覺。
　　胡清煙撫弄著自己剛剛脫下內衣的赤裸胴體，倒沒因為裴允婷剛剛的話而沮喪，相反的臉上還顯現著淡淡的滿意之色。
　　以前當模特兒的時候，胡清煙有壹副異常骨感的身材，全身除了屁股和胸部，就剩下骨頭和壹張皮，簡直瘦得不能再瘦。
　　事實上胡清煙不喜歡那樣的身材，但為了保持身材不走樣，她只能拼命減肥。
　　然而減肥容易，控制身形卻很難，絕大多數模特兒拼命減肥的結果就是通體消瘦，甚至將乳房和屁股上的那點肉都折騰去大半，其他地方幾乎都快向木乃伊看齊。
　　如今，經過幾年的悠閑生活，胡淸煙變得豐腴，盡管這豐腴只是模特兒界的人的評價，侶在普通人們來，只是身上多掛了幾斤肉而已，連豐滿都算不上。但是對她來說，在身材方面卻添加了自信，B+ 的乳房雖然不大，但是比起以前拼命往胸部擠也擠不出乳溝的情況，實在好太多了。
　　如果說胡清煙對自己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話，那就是皮膚了。以前做模特兒的時候，她還年輕，皮膚在青春的支撐下，就算有瑕疵，也可以被忽略。
　　然而五年前壹結婚，並很快生了孩子，這壹折騰就把剩下的青春全都賠進去，隨後各種肌膚瑕疵都冒出來--斑點、雀斑、肌膚松弛等等，再加上常年缺少滋潤，就算使用再好的保養方法，似乎也只能稍稍延緩這種惡化的趨勢。
　　五年前，胡清煙看上去還像雙十佳人；五年後，江河日下，她覺得自己忽然老了十歲。
　　裴允婷臨走前的諷刺，針對的應該是她的皮膚。臉上的皮膚可以用化妝品掩飾，但全身的皮膚想要掩飾，卻不是很容易。
　　胡清煙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感覺到那裏依然有彈性、依然還有壹絲水嫩，卻不禁有些黯然，因為在感覺到水嫩的同時，她還感覺到松弛，感覺到周圍愈來愈糟糕的情況。她忍不住嘆了壹口氣。
　　嘆息之後，胡清煙忽然目光壹清，開始迅速穿衣服，因為她聽到外面有交談聲傳來，似乎是裴允婷和壹個男人的聲音。
　　胡清煙立刻想起她對羅南的吩咐，生怕他露出什麽破綻，所以她要盡快出去。
　　「是妳！」
　　裴允婷的記憶力和觀察力超乎想像的強，竟然記得在飛機上嗤笑她的西方老頭，哪怕羅南完全改變裝束，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妳認識我嗎？」
　　羅南裝作聽不懂韓語，用英語詫異地問。
　　裴允婷燦然壹笑，也用英語回答：「當然，不久以前，我們曾在飛機上見過，我們的座位靠在壹起。當時真不好意思，我的心情很差，所以冒犯了。」
　　「噢……我想起來了，妳是那位戴大墨鏡的女士。」
　　既然裴允婷道了歉，羅南也不再裝成不認識，拍頭做想起狀地道。
　　「妳站在這裏，是打算等胡女士嗎？」
　　裴允婷興味盎然地問。
　　「妳說詹妮？是的，她換好衣服沒有？」
　　羅南用親昵的語氣道。
　　「妳跟胡女士是什麽關系？」
　　裴允婷再問。
　　「這是我跟詹妮的事情，妳看……我們是不是將話題引得太深入了？」
　　羅南故意訕訕地道，樣子就像偷了別人老婆，被別人找上門追問壹樣。
　　「不好意思，我也是因為好奇才這樣問，非常抱歉，我不該打聽妳的隱私。我叫裴允婷，能知道妳的名字嗎？」
　　「讓壹位美麗的女士詢問姓名，真是我的榮幸，我叫約翰。布雷特，妳可以叫我約翰。」
　　羅南笑道。
　　「約翰先生真會說話。」
　　裴允婷掩口輕笑，隨後打開手提包，拿出壹張只寫著名字和電話號碼的精致名片遞給羅南，並道：「很高興再次見到妳，約翰先生，這是我的名片，希望有機會能和妳壹起領略這座陌生城市的魅力，當作是兩個陌生旅人互相幫對方當導遊。」
　　「不勝榮幸，女士。」
　　羅南接過名片，微微躬身道。
　　「那就這樣，約翰先生，我先下去了。」
　　說完，裴允婷擺手離開，不過她只走出三步，就又轉過頭來明艷壹笑。
　　「聽說明天下午在南區展覽館有中日韓三國聯合畫展，約翰先生有興趣嗎？」
　　「是嗎？我想我會有興趣的。」
　　羅南很有分寸地表現自己的詫異和向往。
　　「那……期望再次見到妳。」
　　裴允婷微微傾身施了壹禮，這才裊裊婷婷地款步離去。
　　五秒後，羅南身後傳來冷笑：「都下樓了還在看，要不要追下去？」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換好衣服走出來的胡清煙。
　　其實，剛剛羅南和裴允婷還沒說幾句，胡清煙就穿好衣服，她本想加入他捫的談話，不過她臨時改變主意，因為她發現羅南應對得很好，可也正因為應對得太好，似乎引起裴允婷的興趣，那個女人竟然有意無意地勾引他。
　　當然，「勾引」壹詞只是胡清煙的個人想法，實際上胡清煙是看不得裴允婷對羅南的熱絡勁，畢竟這老混蛋是她花錢請來的。
　　「我已經警告過妳，不要將妳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帶到我身邊來，現在又發生了壹次。」
　　胡清煙壓低聲音，生氣地道。
　　「詹妮，這只是巧遇，我來中國時正好與裴允婷坐同壹班飛機，所以有壹面之緣。」
　　羅南無奈地道。
　　「我不聽妳的解釋，妳已經觸怒我兩次了，如果再有下壹次，無論會有多麽嚴重的後果，我都會解雇妳。」
　　胡清煙說得嚴厲，但其實臉色已經緩和不少，實際上她相信羅南的解釋，當然這也是因為羅南的解釋與她之前在門後偷聽到的話相符，她才選擇雷聲大雨點小地處理此事。
　　「還有，請叫我詹妮夫人。」
　　胡清煙的氣並沒有完全消散。
　　「不是要扮演妳男朋友嗎，叫妳夫人合適嗎？」
　　羅南不禁啼笑皆非。
　　「現在不是沒人嗎？」
　　胡清煙有些強詞奪理地道。
　　「OK，詹妮……我覺得還是叫妳詹妮好，保險！」
　　羅南乾脆耍起了無賴。
　　「詹妮夫人。」
　　胡清煙嗔怒道。
　　「還是詹妮吧！」
　　羅南走到胡清煙身邊伸出臂彎，等待胡清煙的玉手搭來。
　　「差點忘記跟妳說了，妳這條裙子真漂亮。」
　　羅南湊到胡清煙耳邊道。
　　胡清煙連忙閃開羅南的親熱舉動，瞪了他壹眼。耳朵是她的敏感帶，羅南的嘴只稍微靠近壹點，她就覺得有種麻癢感開始襲擊她的身心，她可不會讓這老混蛋有機會輕薄她。
　　「還啰嗦什麽？走吧。」
　　胡清煙將手插進羅南臂彎裏，狠狠地扭了壹下，這是懲罰！
　　羅南故作失望地嘆息壹聲，壹邊走，壹邊道：「我剛剛故意只稱贊妳的裙子，沒有稱贊妳，妳竟然沒有感覺，看來我這個男朋友做得真失敗啊！」
　　「這種小伎倆留給妳那些壹面之緣的朋友吧，妳不要對我心生妄想。記住，妳只是假冒我的男友，不是真的。」
　　胡清煙無情地打擊羅南的幻想。
　　「ok，我不會當真的。」
　　羅南意態疏懶地道，似乎真的熄滅心中的「妄想」。
　　在沈默裏，相攜的兩人走下樓梯，來到大廳中，壹時引來所有目光的熱切關註。
　　胖老頭朱吉洋扭曲著臉站起來，如果不是旁邊的中年男子拉著，他那蠕動的嘴、抖動的腿，就要變為厲害的武器，朝著「奸夫淫婦」發射了。
　　「清煙，這是誰？給我們介紹壹下吧。」
　　有個與胡清煙頗為熟稔的女人拍手站起來，笑問。
　　「這是布雷特先生，他是我的鋼琴老師，也是我的好友。」
　　胡清煙說得模糊，但是臉上露出的甜蜜笑容，卻分明暗示著壹些曖昧的東西。
　　這個回答也引起壹些賓客的竊竊私語。
　　雖然這是場小型宴會，來客只有二十多人，但是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胡清煙和朱吉洋的婚姻關系早已走到盡頭，也正因為這樣，胡清煙忽然擺出婚外情的樣子，而且還大模大樣地將人帶回家，自然引起壹些不明內情者的驚詫。
　　朱吉洋終於忍耐不了，他以震怒的目光示意身旁的中年男子放手，然後站起身，環顧左右的賓客，道：「各位，家中小宴，怠慢了。舍弟顯貴會安排節目，還有十年分的紅酒和壹些粗陋的食物，大家請慢慢品嘗。」
　　說完，他向胡清煙走去。
　　「我要和妳談談。」
　　朱吉洋走過胡清煙身邊，正眼沒瞧她壹眼，卻丟下這句話，至於羅南在他眼裏完全是空氣。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如果要談，妳可以和坐在那邊的裴女士交談，或者也可以將幼兒園的嶽小姐叫過來談。」
　　胡清煙冷冷地道。
　　「妳……」
　　朱吉洋停下腳步，目光兇狠地道：「胡清煙，妳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嗎？這壹步踏錯，妳就沒有機會回頭了。」
　　「多謝您了，朱社長。」
　　胡清煙冷哼著道：「妳在說別人的時候，從不檢討自己，難道妳三步、五步踏錯了，想回頭就能回頭嗎？」
　　「胡清煙，妳不要不知廉恥。」
　　朱吉洋走過來兩步，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咬著壹口黃牙，拔高聲音道：「我們還沒有去政府部門登記離婚，妳把他帶回來做什麽？炫耀妳有了外遇嗎？」
　　胡清煙沒有退縮，反譏道：「妳能將裴允婷帶回來，為什麽我不能將約翰帶回來？社長的處事標準真讓我大開眼界。」
　　「男人有男人的應酬，女人應該恪守本分，難道妳連這壹點都不知道嗎？妳的父母怎麽教妳的？難怪他們只能待在鄉下挑大糞。」
　　朱吉洋的言辭變得森冷惡毒。
　　「我不得不說，朱社長，妳的男子氣概真是不凡，不過這些話，妳應該跟裴女士說，希望她良好的家教，能夠接受妳這樣的長期教導。」
　　說完，胡清煙轉身拉起羅南的手，道：「親愛的，我們去那邊坐，我的好朋友袁紗擅長演奏古琴，她的琴音清新空靈，許多人很喜歡，我想妳們肯定有共同話題。」
　　胡清煙是在演戲，但朱吉洋卻因此氣得壹佛出世，二佛生天，他甚至揚手作勢要給胡清煙教訓，若非其弟朱顯貴跑過來拼命攔住他，恐怕壹幕韓式的家庭鬧劇就要上演。
　　「混帳！」
　　打不成，朱吉洋只能齜牙咧嘴地發狠，然而胡清煙不理不睬，讓他的作為更顯尷尬，最後是朱顯貴體貼，勸慰著又將他請回原座。
　　來到袁紗面前，胡清煙立即換上壹臉微笑，道：「袁紗，謝謝妳今天能來，這是約翰。布雷特先生，妳們認識壹下，約翰的中文很好，妳們聊天應該沒有障礙。」
　　「清煙，妳介紹得太遲了，剛剛妳上樓換衣服時，我已經和約翰先生認識了。」
　　袁紗輕笑壹聲，微帶深意地道。
　　「是嗎？」
　　胡清煙詫異地望著兩人，然後側身偷偷地瞪了羅南壹眼，似乎怪他在短短幾分鐘內又與壹個女人勾搭上，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她的好友。
　　「可我只知道他的名字，還不知道妳和他怎麽認識的，以前沒聽妳提起過，妳們應該認識沒多久吧？」
　　袁紗牽著胡清煙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袁紗坐的是雙人沙發，眼看著坐進兩個人，羅南便失去與兩個女人親近的機會，只好坐到另壹張椅子上。
　　「的確剛認識沒多久，不過約翰是……鋼琴家，不久前剛到俊濤所在的幼兒園當音樂老師，所以我們就……認識了。」
　　胡清煙其實不擅長撒謊，在朱吉洋面前，她在尊嚴以及憤怒的支撐下，還可以面不改色地編造羅南的身份，在好友袁紗面前卻說得有點結巴，顯得有些心虛。
　　「鋼琴家？原來是鋼琴家啊！」
　　袁紗眼露笑意，忍不住瞟了因擠不到美人身邊而有些郁悶的羅南壹眼，心道：這老白臉還真能變，壹會兒工程師、壹會兒鋼琴家，天知道他究竟是幹什麽的，也許壹轉身他就變成能上天的太空飛行員，這個大騙子！清煙選擇他做假男友，還真選對人了，老白臉扮人像人，扮鬼像鬼，扮個音樂家男友還不是手到擒來，只不知道這老白臉是不是真會彈鋼琴。
　　「他就是鋼琴家，有什麽問題嗎？」
　　聽到袁紗的語氣怪怪的，胡清煙更加心虛。
　　「沒什麽問題，我只是想起我的壹個朋友，他也會彈鋼琴，他剛剛走開，我看壹下……啊！在那邊，他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