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妳竟沒死

　　別怪李青這個先天宗師辨錯性別，實在當初進白蓮島那批孩童，個個光頭，壹年多過去，這女童雖長了些頭發，然並無壹絲女性特征。
　　念及修煉榮枯禪功後那半枯半榮的面相，李青不由心嘆：“這女娃糟蹋了，不過觀其也不像美人胚子。”
　　小孩方便完，李青繼續趕路，也問得小孩名字，叫淩嬌。
　　小半天後，巍峨雄偉的京都城墻，便近在眼前。
　　城門處人流來來往往，進得多，出得少，且多是衣衫襤褸之輩。
　　李青壹路走來，見識各州風貌，今世道並不好，到處都是戰亂，軍隊這邊剛平亂，那邊又亂起。
　　這亂世風貌，白蓮教得背壹部分鍋，但大鍋在建武帝。
　　不過二十五年，建武帝便將大乾國家底敗光，李青當年以為武王會是位賢主，畢竟武王封太子後，還記得他壹個冷宮小太監，賜他壹顆大元丹。
　　百姓道路以目，有苦不敢言。
　　“尋仙呵，求道呵，還得是我般長壽散人，壹國之君當心系天下。”
　　李青壹手牽馬，壹手拉著淩嬌，往城門走。
　　城門有城衛軍檢查入城行人，主查江湖中人，壹般旅商隨意放行。
　　江湖中人可佩劍入城，但得是於官府中註冊過的門派弟子。
　　正當城衛軍快查到李青時，壹西廠番子從壹側走來，攔住城衛軍，並對李青行禮：“見過李公公。”
　　“妳認得我？”李青好奇，突然被認出，他有種天下誰人不識君之感。
　　“小的在雁城有幸見得公公壹面。”番子客氣道。
　　“原是如此。”
　　雁城匆匆壹別，近十年了，李青記不得此人。
　　“小的禮山，現任西廠壹小檔頭，公公今後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吩咐。”禮山逢迎道。
　　“好說。”
　　閑聊兩句，李青便入了城，區區西廠小檔頭，還入不得他眼。
　　不過。
　　李青與禮山的對話被淩嬌聽到，淩嬌看李青眼神多了壹絲異味。
　　李青渾然無視。
　　很快，李青帶淩嬌來至北市王記鹵店。
　　自張勇被白蓮教殺後，其過繼兒子領家人回了鄉下，店鋪由得王禮後人專營，且只專營壹家，主打老字號，其他店鋪均已轉讓。
　　說起來，王記還有李青幾成股份，只李青不缺銀子，後沒再要了。
　　“想吃什麽，隨意點。”店中剛好有空座，李青占位後對淩嬌道。
　　淩嬌壹路吃幹糧早吃膩了，大咧咧點菜，各類鹵菜點了滿滿壹桌。
　　菜剛上時，卻有壹陌生又熟悉聲音在李青耳邊響起：“是小李子，妳竟沒死！”
　　李青回頭壹看，楞了兩秒才記起此人名字，道：“龔爺，妳怎在此？”
　　來人正是冷宮太監龔越，已垂垂老矣，如今駝著背，需拄拐走路。
　　龔越嚎嚎大哭：“十二年了，我以為小李子妳死了，當年沒能救得妳，害李爺絕後，我罪過啊。”
　　李青連忙扶住龔越，問：“怎麽回事？”
　　龔越顫巍巍坐下，抹壹把眼淚道：“十二年前，言皇後欲行宮變，當時我五十壹歲，符合出宮條件，聞得壹絲危機後便打算出宮，臨走前想將消息傳給妳，讓妳到膳房躲壹陣，可就是尋不到妳人。”
　　“實在沒辦法，我只能自個出宮，後來壹直沒從皇宮聽到妳消息，以為妳死了，實在對不起李爺昔年照顧之恩。”
　　李青聞之，默然。
　　他當年離宮，確沒通知龔越等人，主要不好解釋為何他能出皇宮。
　　淩嬌在壹旁聽得壹驚壹乍，差點被鹵肥腸噎著，這可是絕世大兇人，誰能殺得了他。
　　“過去之事就算了，妳今過得怎樣？”李青感懷道。
　　這壹剎，他記憶中閃過不少名字，王頭、張太監、勇子、顧掌事、老章……
　　額，老章是誰……壹時竟想不起了。
　　“我好著呢。”
　　龔越笑道：“吃得好，睡得香，當年出宮後，我便來了王記，偶爾也為王記跑跑關系，今王記當家的是王頭孫子，是個厚道人，要為我養老，可惜我沒能過繼壹個兒子。”
　　“活著就好，兒子什麽的，不重要，反正又不是親生的。”李青回道。
　　“是是是。”
　　王記掌櫃聞得李青是冷宮故人，領壹批小子過來見禮，也免了李青飯錢。
　　“王記今生意紅火，沒人鬧事吧。”李青又道，如今他身為先天宗師，暗為白蓮教教主，庇護壹個食鋪，綽綽有余。
　　“前幾年偶爾有，近幾年來了壹個叫百裏飛鷹的俠士，常駐店中，好打抱不平，鬧事人少。”龔越回道。
　　百裏飛鷹？
　　李青沒聽過這號人物，許是新崛起的後輩之秀。
　　龔越還解釋：“百裏大俠今端為京城第壹俠盜，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名望極盛，多少王公貴族請他入院，他都不肯，只壹心呆在王記。”
　　龔越正說著，卻見王記外，有壹男壹女正提步走入。
　　還有話語傳出：
　　“師妹，我真是妳師兄，離水流芳步便是師父教我的，我闖蕩江湖多年，就遇師妹會離水流芳步。”
　　“都說了我叫鳴英，出身無量觀，師父為三難道姑，不認得妳勞什子師父。”
　　“真錯不了，好師妹，帶我見見師父吧，求妳了。”
　　這男女正是早先壹追壹逃的百裏飛鷹和鳴英，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關系如今已反轉，百裏飛鷹壹副討好之相。
　　這時。
　　兩人忽然瞥到了店中壹男子，惶然懼驚。
　　鳴英哆嗦道壹句：“怪人……”
　　百裏飛鷹更是不顧大俠風範，壹個滑跪就飄了過去，泣道：“師父，徒兒終於找到您老人家了！”
　　“嘔——”
　　淩嬌這次是真噎住了，突然跑來壹個怪人喊兇人師父，怪人好像還是壹個江湖大俠……
　　李青連忙給淩嬌度了壹道法力，堂堂天賦靈根者，被肥腸噎死，真笑掉大牙。
　　法力助淩嬌疏通喉嚨，她不斷喘氣。
　　隨後，李青看向抱著他大腿的青年皺眉道：“少俠妳認錯人了吧，我不曾認得妳，更不曾收過徒。”
　　說完。
　　李青又瞥向鳴英，不滿道：“英丫頭，見著我也不見禮。”
　　鳴英反應過來，連忙碎步到李青跟前，柔柔執弟子禮道：“晚輩鳴英，見過大師。”
　　遑論女大十八變，十來年過去，李青根本不記得鳴英幼時模樣，但他認得鳴英脖子上掛著的藍玉墜。
　　藍玉墜上，有李青親手刻的‘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