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1章 君臨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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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命名日，紅堡的青銅大門打開，大批人馬緩緩走出。目的地：伊耿高丘左前的雷妮絲丘陵頂——聖貝勒大教堂和它的七座水晶塔。
　　獵狗率領長槍兵走在最前面，可怖的狗頭盔沒有放下面罩，露出壹張醜陋而猙獰的臉。
　　獵狗臉色陰沈，目光殘酷。
　　金袍子長槍兵在前開路，國王和太後騎著馬走在長槍兵的後面。在他們的身邊，有彌賽拉公主和托曼王子。
　　太後的三個孩子：喬佛裏國王；彌賽拉公主和托曼王子。
　　彌賽拉公主出生於伊耿歷290年，今年9歲，天真純潔，玉潔冰清小美人；托曼王子出生於伊耿歷291年，今年8歲，面容沈靜，笑容無邪。
　　國王、太後、公主和王子的前面是守備隊，兩邊則是身披白袍的禦林鐵衛：左邊是毫無騎士榮譽感的馬林·特蘭，右邊是羅圈腿柏洛斯·布勞恩。馬後位置，有面貌最英俊的亞歷斯·奧克赫特和最陰沈的曼登·穆爾爵士。小個子普列斯頓·格林菲爾則身披白袍，走在廷臣的旁邊。
　　龐大的廷臣隊伍緊隨太後和國王。
　　太後的貼身侍從藍賽爾·蘭尼斯特緊跟著太後，太後不時的回頭來看他，兩人輕聲說笑著什麽，意態親密，瑟曦金發碧眼，美麗絕倫，那雙眼睛綠得和她白皙脖子上的翡翠項鏈壹般。她和俊美的藍賽爾說笑，仿佛周圍的人都根本不存在。
　　波隆保護著小惡魔提利昂走在廷臣的中間，這種場合，小惡魔沒有讓夏嘎和康恩帶領山地戰士前來護衛，怕他們太粗野不懂規矩反而惹出了事情。
　　波隆護衛著小惡魔穿過人群，來到太後和外甥們身邊。瑟曦只當沒提利昂這號人，更加熱烈地向堂弟藍賽爾展示她的微笑。
　　小惡魔看著瑟曦朝藍賽爾頻送秋波，笑了。
　　小惡魔來君臨沒幾天，就挖出了瑟曦的秘密。他了解瑟曦，而瑟曦卻並不了解他。姐弟戰中，小惡魔不費什麽力氣就占據了上風。他和小指頭的看法壹致，對於國王和太後來說，要糊弄他們其實很容易，雖然他們看起來很強大，很有主見並且敢於下決定。
　　瑟曦目前的情人有三個，其中壹個當然就是有幾分像詹姆的藍賽爾堂弟。另外兩個是奧斯尼和奧斯佛利，都是凱特布萊克家族的人。奧斯尼和奧斯佛利是壹對親兄弟，都是騎士。
　　瑟曦每次和這兩兄弟約會，就會借口來造訪貝勒大聖堂，然後就會換上普通的棕色旅行鬥篷，溜出去密會某個雇傭騎士：也許是奧斯尼，也可能是奧斯佛利，或者幹脆兩兄弟壹起。
　　這壹切都是瑟曦最喜歡的情人堂弟藍賽爾壹五壹十地告訴小惡魔的，瑟曦是打算利用凱特布萊克兄弟來收買小惡魔的山地兵和另外的壹群雇傭兵，包括夏嘎和康恩，還有波隆。
　　看著姐姐和堂弟親密說笑，小惡魔微笑，同時為在奔流城的地牢裏的哥哥詹姆感覺到心酸。詹姆很愛瑟曦，當然瑟曦也很愛詹姆，只是詹姆只要瑟曦壹個，而瑟曦卻把兩腿間的東西當做她的快樂源泉和武器。她除了詹姆，還要更多。
　　凱特布萊克兄弟很討太後的喜歡，收她的錢，承諾她壹切要求，何樂而不為呢？只是波隆會給出相同的價格，而且壹分不差。藍賽爾、奧斯尼和奧斯佛利這三人外表俊美，為人親切，高貴而優雅，實際卻是真正的無賴，對於行騙遠比作戰要擅長。瑟曦等於替自己買到三面大鼓；要敲多響有多響，只是裏面卻空無壹物。
　　“珊莎！”國王喬佛裏突然停下來喊道，他壹會不見自己的寵物就感覺有些不愉快。
　　珊莎在廷臣的隊伍中，聽到國王皺起眉頭大喊，她連忙拍馬上去，可是廷臣的馬好多，她的騎術說實話——很爛，她的身邊也沒有侍衛為她護行，這就導致了她看起來很磨蹭。
　　“珊莎，是不是妳又想念馬林爵士的鐵手掌了，竟然敢故意慢騰騰的違逆妳的國王。妳臉上的青紫的確已經全好了，不過我不介意讓馬林·特蘭再來壹下。”喬佛裏大聲呵斥他的未婚妻。
　　“不是，我尊敬的陛下，我……我……我盡快趕上來了。”珊莎雙手勒緊馬韁，用力踢馬，馬兒卻依然慢騰騰。
　　提利昂瞥向姐姐，瑟曦已經沒有和藍賽爾說笑，畢竟這是去貝勒大聖堂的路上，她不能只和藍賽爾壹路調笑。她現在變回了壹個威嚴的太後，在聽武將巴隆·史文說著什麽，壹臉的嚴肅認真。
　　巴隆·史文爵士，君臨首相大比武中脫穎而出的猛將，長槍比武成績不俗，射箭比武只輸給了壹個人：安蓋。比武之後，巴隆·史文就被勞勃國王留了下來，如願成為了禦前武將。他來自多恩邊疆地的石盔城，領主大人是已經稱王的藍禮·拜拉席恩。
　　小惡魔瞟著自己的姐姐——瑟曦真的盲目到看不清喬佛裏是個什麽東西嗎？小惡魔很疑惑。瑟曦很愚蠢，但不會愚蠢到連喬佛裏是個什麽怪物都不知道的地步。可她顯然並不想去改變喬佛裏，提利昂自負聰明，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珊莎終於趕到了國王喬佛裏身邊，喬佛裏卻已經沒有了收拾她的興趣，不再看她，也不和她說話，自顧自繼續前行。珊莎只好跟在他身邊，萬壹國王突然想起什麽要問她，她得立即出現。
　　壹路上，聚集的難民越來越多，人們站在路邊，目光陰沈的盯著這些貴族老爺，滿懷敵意。
　　這令小惡魔心裏開始漸漸不安。
　　因為聚集的人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太多了，並且這還沒有趕到貝勒大聖堂。小惡魔回頭，看見了廷臣中的小指頭培提爾·貝裏席。這家夥依然是非常講究的禮服，腰板挺得筆直，保持著貴族的高貴優雅。
　　關於君臨的糧食和財務的收入和支出，太依賴瓦裏斯了。小惡魔反思，我需要自己的情報來源，糧食渠道。但無論是誰，我都不會信任。信任會惹來殺身之禍。
　　我能不能信任父親泰溫？他給了我壹個侍從波德瑞克·派恩，經過小惡魔設置的種種考驗，小惡魔確信波德瑞克·派恩是忠於自己的。今天這樣的場合，本該波德瑞克隨行，這是波德瑞克的任務，但小惡魔把波德留在了紅堡。在公眾場合，有瘦長的傭兵波隆侍候，更加令小惡魔放心。
　　狹窄的街道上，難民越來越多，隊伍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獵狗和亞拉爾·狄姆命令都城守備隊分成兩列，用長矛擋住人群，空出中間的大道來。
　　開路的隊伍重新經過調整，傑斯林·拜瓦特爵士當先領路，帶著壹隊黑鎖甲金袍子的槍騎兵。在他之後是艾倫·桑塔加爵士和巴隆·史文爵士，高舉國王的旗幟，壹邊是蘭尼斯特的怒吼雄獅，壹邊是拜拉席恩的寶冠雄鹿。
　　獵狗和副司令亞拉爾·狄姆退後回來保護太後和國王。
　　喬佛裏國王騎著壹匹高大灰馬上，金色卷發上戴著壹頂金冠，神態自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衣衫襤褸的子民們，嘴角上翹，露出標誌性的混合著傲慢、戲謔、輕蔑在壹起的笑意。
　　珊莎·史塔克騎壹匹栗色母馬，走在他身邊，目不斜視，濃密的赤褐色秀發罩著月長石發網，披散在肩。兩名禦林鐵衛在他們兩側保衛，獵狗位於國王右邊，曼登·穆爾爵士位於史塔克女孩左邊。
　　守備隊和禦林鐵衛都調整了位置，並且很明顯的加強了對國王、太後、公主和王子的保護。
　　前面突然人聲喧嘩，貝勒大聖堂的總主教和壹長串的七星修士前來迎接國王和太後，這令小惡魔越發不安。人越多，就越容易造成擁擠，士兵們只能用長矛不斷的逼退兩邊的難民，而壹旦某個人失控，就會引發沖突。
　　小惡魔擔心的再次回頭，這次他看見了——霍拉斯·雷德溫爵士，坦妲伯爵夫人和她的女兒洛麗絲·史鐸克渥斯，盛夏群島的流放王子賈拉巴·梭爾，蓋爾斯·羅斯比伯爵及其他人。廷臣隊伍的最後由兩列衛兵殿後。
　　在守備軍的長矛後，骯臟邋遢、不修邊幅的民眾用恨意的目光陰沈地凝視著騎在馬上的人們，這令提利昂越發不安。
　　“波隆，派出二十個傭兵混進人群，預防有事發生。”提利昂吩咐。
　　“是，首相大人。”
　　提利昂為了自己的安全，除了三百山地戰士外，還另外雇傭了三百雇傭兵，這種正式場合他怕山地戰士不懂規矩，但雇傭兵們不會，他的雇傭兵就跟在隊伍的後邊，以備不時之需。
　　波隆領命而去。
　　小惡魔看見瑟曦也在召喚她的凱特布萊克兄弟，然後兩兄弟也領命而去，提利昂估計姐姐也在做跟他同樣的部署。
　　但提利昂覺得這起不了大作用：難民實在太多，而且是越來越多，整條街全部是人頭，隊伍前進的速度越發慢了。我們應該調頭，提利昂想到，不能把太後、國王、彌賽拉公主、托曼王子和他本人壹起置於危險中。如果人群中混有藍禮的死士，或者是北境人的奸細，或者是史坦尼斯的同黨，這些人在人群中壹鼓動，暴亂就會發生。
　　提利昂當機立斷，他高呼波隆，波隆還沒有回來。管不了那麽多了，國王的命名日慶祝可以改在紅堡內，為什麽壹定要在聖貝勒大聖堂裏去舉行？如果有人要做壞事，他們壹定會選在這壹天。只需要有導火索就成，比如，再次造謠說國王和太後在大聖堂的廣場上發面包。
　　提利昂來到瑟曦身邊：“太後，我建議返回。”
　　瑟曦驚異的眼神看著提利昂：“我們有守備隊和禦林鐵衛，我剛才已經吩咐了凱特布萊克兄弟，讓他們帶領人手混進難民中去。”
　　“人太多了，如果當中有奸細，比如拜拉席恩的人，或者是河灣地來的死士，甚至都不需要有人暗中策動，只要壹個謠言，民眾暴動，我們就都危險了。”
　　瑟曦看向前面挺直身軀面帶奇特微笑的喬佛裏：“我們無法回去，國王不會取消他的命名日慶祝。”
　　“不是取消，是改在紅堡內，讓總主教和七星修士們都來紅堡內，該有的儀式壹樣不會少。”
　　“妳覺得妳能說服陛下？”瑟曦輕蔑的語氣。
　　“或許是妳展現自己母親威嚴和智慧的時候了。情況緊急，太後。”
　　“妳是首相大人，壹直自以為聰明絕頂，現在不該是妳展現自己智慧的時候嗎？去吧，去說服喬佛裏改地方，我敢打賭他根本不會理妳。”
　　小惡魔看穿了瑟曦的心思，她和喬佛裏壹樣，根本就不打算返回。她太驕傲，認為手無寸鐵的難民們就是垃圾，根本威脅不到尊貴的太後和國王，可能她還輕率的認為他們根本不具備膽量。
　　提利昂只好自己去找國王，在太後蔑視的目光中，但禦林鐵衛馬林·特蘭擋住了他和他的小矮馬，不允許他靠近國王半步。而他的波隆依然還沒有回來。
　　“國王陛下，我有緊急的事情要說。”小惡魔喊道。
　　喬佛裏看見了小惡魔，他右嘴角上翹，露出壹個大大的戲謔笑容，隨後看向正前方，傲慢的無視了小惡魔的喊聲。
　　“國王陛下！國王陛下！”小惡魔喊道。
　　禦林鐵衛、太後、珊莎、守備隊戰士和廷臣武將、獵狗和亞拉爾·狄姆都看向小惡魔，國王昂首向前，就好像小惡魔根本不存在。
　　“國王陛下，首相大人……可能有要緊的事情。”珊莎對喬佛裏說道。她就在喬佛裏的身邊。
　　“住嘴，妳這個大叛逆的女兒，十惡不赦的叛國者的妹妹，妳有罪之身，膽敢再說壹個字，我就叫馬林·特蘭給妳壹記響亮的耳光。”喬佛裏咆哮。
　　珊莎的臉壹陣紅壹陣白，低下頭，大眼睛裏滿含淚水。獵狗看著她，擠開她身邊的禦林鐵衛曼登·穆爾爵士，遞給珊莎壹方手帕。
　　“謝謝！”珊莎接過手帕。
　　國王回頭，看見是眼神陰郁的獵狗，他到了嘴邊的惡言咽了回去。國王能罵任何的鐵衛、守備隊軍官，但基本不會罵獵狗。他吩咐侍衛、鐵衛或者其他人毆打羞辱珊莎，但從來不會命令獵狗。
　　獵狗不吃這壹套，雖然他是國王也壹樣。
　　隊伍繼續前行，開始攀登蕾妮絲高丘，前面就是貝勒大聖堂。年輕的國王經過時，有人高呼“喬佛裏萬歲！萬歲！萬歲！”，但保持沈默的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九。小惡魔認為高呼萬歲的人是貝勒大聖堂的總主教故意安排的。
　　終於來到了貝勒大聖堂的廣場，面前的景象令小惡魔吃了壹驚，難民們已經占領了整個廣場，這裏成了衣衫襤褸、饑餓難耐的人們組成的人海，小惡魔能感覺到平靜的人海下面，正醞釀著壹片陰郁壓抑的怒潮。
　　謝天謝地，波隆及時趕了回來。
　　在小惡魔的面前，瑟曦正和藍賽爾縱聲說笑，但小惡魔懷疑她的愉悅是裝出來的。姐姐不可能忽略周圍氣氛的詭異不安，只是向來喜歡逞強而已。
　　“註意保護好我，波隆。”小惡魔在波隆的耳邊說道。
　　波隆回報壹個又痞又賤的笑容。突然之間，壹名婦女哀嚎著從兩名守衛間擠了出來，沖到了隊伍的前面，將壹具死嬰高舉過頭，擋住國王和他的同伴們。屍體腫脹淤青，形狀怪異，然而最恐怖的卻是這個母親的眼睛。
　　“面包，我們要面包。”這名母親高喊。
　　“面包，面包，發給我們面包！”人群附和，匯集成聲音的洪流。
　　眾人大驚，兩名失職的長槍侍衛不知所措。他們的長槍對著更多的人，如果返身回來抓這名老婦，那麽，更多的人就有了沖進來的缺口。
　　然而喬佛裏國王並不畏懼，他第壹時間做出了反應，比禦林鐵衛們還快。他大喝壹聲，英勇的猛踢戰馬，戰馬沖了出去，把擋路的老婦直接踩倒在地。老婦拋下了孩子，驚聲慘叫。緊跟在喬佛裏旁邊的珊莎·史塔克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壹直在拼命阻止國王，可惜她的力量和馬術實在有限，根本沒能攔擋住國王半分。
　　關鍵時刻，冰原狼就是冰原狼，珊莎知道國王的行為將帶來什麽惡果，她做出了阻止。而其他人，包括獵狗，都沒有動。
　　“快快保護陛下”瑟曦的臉色瞬間蒼白，大喊，“禦林鐵衛，守備隊，獵狗，快快保護妳的國王。”
　　除了太後的聲音和老婦的慘叫外，全場安靜。
　　小惡魔震驚得目瞪口呆，喬佛裏是什麽腦子，才會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在眾目睽睽下，在饑餓的人海中。
　　喬佛裏騎馬踩倒老婦，仿佛踩倒了所有的敵人，他十分得意，哈哈大笑。
　　所有人，包括胖胖的總主教，無不被國王的舉動震驚得不能動彈。
　　僅僅是半個心跳的時間，然後，群情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