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0章 大智者的野火

　　“詹姆，妳的終點在哪裏？”魔山把酒壹飲而盡，丟下酒杯在桌子上，酒杯骨碌碌的滾過桌子，啪的壹聲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玻璃杯摔得粉碎。
　　魔山的胳膊粗大如樹幹，肩膀寬厚如墻壁，他並不是人，他不過是壹頭披著人皮的巨熊。這頭巨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如半大孩子般的詹姆·蘭尼斯特。
　　魔山壹怒，威猛絕倫！
　　詹姆並無畏懼，但他的眼神中晃過壹絲迷茫，老實說，他並不知道他的終點在哪裏。
　　“詹姆！”魔山沈聲說道，“我知道妳的終點在什麽地方？”
　　“哦？！”
　　魔山的手伸出，手指指向大門。
　　“什麽意思，妳要把我丟出去？”
　　“狹海對岸！”
　　“狹海對岸？”詹姆的臉上蕩漾起嘲弄的笑意。他在嘲笑誰？魔山還是自己，家族還是王國，也許都有，“我的家在西境的凱巖城。”詹姆的心在變冷，他這壹試探，試探出了魔山的野心，魔山竟然認為他該離開維斯特洛，去狹海對岸流浪？魔山是在給他壹條生路的意思嗎？這太狂妄了。但這就是魔山，詹姆知道這壹點。
　　“詹姆，妳相信預言嗎？”魔山壹副看穿壹切的神情。
　　“我從不信神！”詹姆淡淡回應。他的無助裏還有和瑟曦之間漸行漸遠的距離感！瑟曦要給魔山北境守護和東境守護的官職以結其心，他是堅決反對的，只是，反對無效。
　　“我看見了壹些預言的碎片。預言裏，我和騎著巨龍飛馳在北境的天空；預言裏，丹妮莉絲渡海而來，猛烈攻打君臨城，君臨城最終失守；預言裏，鐵王座上，最終空無壹人；在凜冬的季節裏，王座大廳壹片廢墟，而鐵王座已經不在……”
　　“空無壹人？王座消失？”
　　魔山盯著詹姆：“妳並不信神，也不信預言，就不必問為什麽會是空無壹人，也不要問為什麽鐵王座在凜冬的季節裏消失，因為我也並不知道原因。”
　　詹姆冷哼壹聲，對魔山的話半信半疑！
　　“魔山，我不擔心渡海而來的丹妮莉絲，我擔心妳，妳已經成為王國最危險的人。”詹姆慢慢說道。他的目光看向門外，門外的四名兄弟都手按劍柄。詹姆警告的味道很濃。
　　魔山也看壹眼門外，他其實根本不在乎：“詹姆，妳瞞著瑟曦，想在這裏殺了我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知道這是妳壹個人的行動！”魔山的眼神帶著玩味的笑意。這種笑意是壹種最深的輕蔑。
　　“我有盟友。”詹姆的語氣很堅定。
　　“妳沒有盟友，妳想和梅斯·提利爾結成真正的盟友，可梅斯並不是壹個真正值得交往的人，他沒有忠義；羅斯比伯爵則當眾承認羅莎蒙和他的侄兒並沒有訂婚，由此可知羅斯比也不是妳的盟友。瑟曦壹心要和我聯姻，並不想開戰，妳如果想在這裏動武，壹定跟瑟曦無關，所以瑟曦也不會是妳的盟友，詹姆，妳就是孤獨壹人。妳唯壹能信得過的兄弟，就是妳的門外的四名禦林鐵衛。妳真的認為，妳們的五把劍能對付我這壹把劍？”
　　詹姆目光閃爍了壹下，緩緩說道：“魔山，五把劍比壹把劍多四把！”
　　魔山微微壹笑：“詹姆，我壹把劍就能殺掉妳們五人；或者我無須用劍，我只需要壹聲馭龍令傳出，偷羊賊就會在壹個心跳的時間來到這裏，我從窗口跳出去，就到了他的背上。龍焰會在極短的時間裏把梅葛樓燒成流質。詹姆，妳很有膽量，但我不會接受妳的警告，因為我只警告別人。妳對我的懷疑是壹把劍，提醒了我不要再對蘭尼斯特家族忠心耿耿。不過妳要小心，妳懷疑的劍傷害的很可能卻是瑟曦、托曼和彌賽拉，當然還有妳自己。”
　　魔山的口才如流，令詹姆心裏更感絕望！
　　魔山如今太強了！不僅僅是他的劍和軍隊，也包括他的智慧、眼光和口才！
　　“魔山，妳現在是個精於算計的聰明人，妳要動手燒掉梅葛樓，在進入紅堡的那壹刻，梅葛樓已經被妳燒了。妳也能燒掉紅堡，但妳也壹把火燒掉了七國子民和貴族們對妳的好感和擁護。魔山，妳我都知道北境異鬼大軍來襲，妳我都知道那是人族的生死決戰，在這個時候，妳需要的是王室穩定而不是大亂，這個時候王室大亂，我們每壹個人都是受損者，唯壹受益的卻是瑟曦至今都不願意去相信的異鬼。我知道妳不會動粗，因為我也不會。”詹姆淡淡說道。
　　詹姆並不笨！他只是很缺乏耐心，在某些方面，他無法把心安靜下來仔細揣度，前後衡量。他行事激進、幹脆而簡單，這也是他被羅柏·史塔克生擒的原因之壹。
　　詹姆看出了在這個特殊時期裏，魔山正利用王室的政治合法性謀取他自己的最大政治利益和軍事力量，魔山早已經不再是無腦的莽漢，他早已經不是壹個街頭的渾人。
　　他更像壹個政治家了。
　　盯著詹姆的魔山突然微微壹笑，看起來好像要坐下，卻突然出手，隔著桌子就把詹姆給提了起來，這壹下動作快極，他的手臂又出人意料的長，門外的四名禦林鐵衛拔劍沖進來的時候，詹姆已經被魔山卡著咽喉舉在空中，動彈不得。
　　魔山的手指如鋼鉤，鎖住詹姆的脖子，猛然切斷了他的呼吸，令他的臉瞬間變紫！
　　他只需要輕輕壹捏，詹姆就會獲得永恒的榮耀！
　　“詹姆，我現在就告訴妳，我的終點在北境。”魔山慢慢說道，他手臂壹振，詹姆向後飛了出去，就好像拋出壹個玩具人偶，轟的壹聲，詹姆撞在了小魔山奧斯蒙·凱特布萊克身上，奧斯蒙力大無窮，丟了長劍伸手來接詹姆，但巨大的慣性沖擊力令他腳步踉蹌後退，嘩啦壹聲大響，撞塌了整堵玻璃大門，呯的壹聲，兩人壹起摔倒在玻璃碎渣中。
　　他們的臉上手掌上被碎玻璃的刃鋒劃過，鮮血淋漓！
　　加蘭·提利爾、巴隆·史文、亞歷斯·奧克赫特三把劍壹起對準魔山，只是都是虛虛的指著，在攻擊的距離之外。
　　三人並非是攻擊劍勢，而是防禦！
　　他們在防禦魔山沖過去傷害地上的兩個兄弟！
　　三人三把劍，都並沒有靠近魔山！
　　這證明了詹姆其實並無心開戰，但他是蘭尼斯特，是凱巖城的順位繼承人，魔山的名義上的家主，魔山要動蘭尼斯特家族領地內最肥的壹塊肉，作為蘭尼斯特家族的長子，他站了出來，警告魔山！
　　這是壹種態度，其實也是蘭尼斯特家族勢微的壹個信號！
　　詹姆感覺自己不得不為！
　　蘭尼斯特，有債必償！只是如今的蘭尼斯特，早已經外強中幹！
　　魔山坐下來，把桌子上的杯盤碗碟橫臂壹掃，嘩啦啦的壹陣亂響，桌子上的水果酒杯碗碟全部掃到地上，好多瓷碗都跌得粉碎。在他面前，露出光潔的壹片桌面來，他去拿了壹只酒杯倒上青亭島的葡萄酒，搖壹搖喝了壹大口，砸砸嘴，喝道：“趁我心情還不錯，妳們還不滾？”
　　奧斯蒙爵士已經站起來，只是詹姆還躺在地上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他在暈厥窒息的邊緣被魔山用力擲出，和奧斯蒙撞在壹起後力量反震激蕩，令他的呼吸無法在短時間內調勻。兄弟們很有經驗的守在他身邊，等他自己緩過氣來。
　　“詹姆，我北上抗擊異鬼，我會讓太後陛下把妳派給我，做我的副手！我會把妳派到異鬼最多的地方去。”魔山說道，聲音在太後舞廳裏轟轟回響。
　　詹姆終於站了起來，呼吸還沒有完全通暢，壹張紫色的臉轉變成了慘青色！
　　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幼稚，他警告魔山的言行，現在看來，就好像他眼裏的天真幼稚的托曼國王的言行。
　　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失去了自信，也許瑟曦的聯姻真的是壹個最好並有效的策略。
　　詹姆轉身走出，壹言不發。
　　“詹姆，提醒妳壹句，凡是陰謀算計我的人，全部都已經身亡，不管他是誰。”魔山沖詹姆的背影喊過去。詹姆的後背明顯壹僵！
　　自始至終，伯尼·克裏岡趴在他的位置上就沒有動壹下，直到詹姆壹行人走了個幹凈，他才緩緩擡頭：“魔山大人，火術士公會的大智者進來紅堡見妳，我把他安排在了妳的石屋。”
　　這小子也是戲精，他壹直等在這裏，就是要對魔山說這件事。
　　“大智者？什麽事？”
　　“他說要面見妳才說。”
　　“好，那我們回吧。”
　　“是，大人。”
　　……
　　廷臣建築區，魔山石屋，魔山見到了大智者。
　　大智者和魔山在三年前的黑水河大戰中就已經認識了，他壹口大胡子更白了，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但那雙老眼中卻是有著不壹樣的明亮的光芒，就好像突然發了財的流浪漢。
　　寒暄後落座，魔山剛要開口，大智者卻做出了噤聲的手勢，他露出神秘的笑容，豎起大手拇指，讓魔山和伯尼看著，突然眼前壹跳，那手指的指尖上，憑空冒出了壹星火苗，就好像蠟燭的火。
　　伯尼哈的壹笑：“大智者，戲法啊？”
　　魔山心裏卻是壹動，根據穿越前知道的壹些軌跡信息，據說巨龍出世，魔法會復蘇，大智者這是火術咒語復蘇了？！
　　大智者臉露微笑，第二根手指伸出，毫無征兆的，食指的指尖上，燃燒起了火焰，然後是中指，無名指和小指，到最後，大智者的十根手指，都在指尖上燃燒起蠟燭壹般的火苗。
　　“伯尼大人，試試？”大智者微笑道。
　　“試試什麽？”
　　“是戲法或者是障眼法，這火焰的溫度不會高。”大智者壹偏頭，眼神示意伯尼伸出手。
　　伯尼伸出手，手掌在火苗殺光輕輕壹碰，啊的壹聲驚呼，他感覺如被毒蜂狠狠的蜇了壹下，痛徹心扉。
　　“魔法火焰，真正的火焰，魔山大人，是妳的巨龍出世帶來了火術咒語的魔法力量的復蘇。”大智者的臉上都洋溢起了光輝。
　　“恭喜大智者！”魔山連忙祝賀。
　　……
　　果然如他所料，巨龍出世，魔法復蘇。巫師、祭司、女巫、煉金術士、先知、異形者……這些人的各種能力都會得到加強，並且普通人成為異形者、異形者蛻變成先知的人也會出現高頻率……這令他壹下子想到了北境史塔克家族的壹個人：布蘭·史塔克——三眼烏鴉的弟子，最終他不再是布蘭，他成了三眼烏鴉本身。
　　三眼烏鴉，血鴉布林登·河文的化身！他修行多年後，幾乎洞穿了時間和空間，他附身於三眼烏鴉中行走於各地，通過夢境能回到過去和預知未來，從而做出相應的策略來應對。
　　大智者發覺到了魔山大人的異樣，他可並不知道魔山想到了布蘭·史塔克，他以為魔山被他的火焰表演所震動。
　　“魔山大人，我們制作野火，無須再用黃沙，用咒語就能點燃野火或者令他熄滅。”大智者從懷裏拿出壹支小小的玻璃瓶，裏面裝了壹小瓶綠色的液體，綠色的液體令玻璃體也變成了綠色。
　　“魔山大人，妳來搖晃，野火不會自燃，也不會發生爆炸。”大智者興奮不已。
　　魔山動作很輕的接過野火小瓶，伯尼起身遠離，魔山和伯尼都知道野火物質極其不穩定，根本不敢用光滑的玻璃瓶裝，因為壹晃就會容易自燃並爆開，只需要壹點點的野火粘在身上，這個人身邊又沒有黃沙的話，他將被野火燒成灰燼後火焰才會熄滅。
　　魔山心裏起了壹陣寒意，要是大智者被人買通來暗害自己，這就是最好的辦法。如果自己拒絕，就顯得太膽小了，於他的榮耀有損。
　　魔山把小瓶小心翼翼的交還給大智者：“大智者，我不敢。”
　　魔山絕不肯被榮耀名聲臉面所累！沒有把握的事不要做就對了！
　　大智者壹怔之後哈哈大笑，他看向魔山，而魔山神態自如，並不在意被大智者嘲笑。
　　大智者接過玻璃瓶，握在手裏，用力搖晃，奇跡出現了，綠色液體在玻璃瓶裏晃蕩，旋轉，沖擊，但沒有發生自燃，也沒有爆炸。
　　在以前，只要稍微的動作幅度過大，野火就會咻的燃燒起來。
　　“火術秘法完全復蘇了，制作野火的時間將成倍縮短，野火的威力則成倍增加，想想吧，魔山大人，如果把野火運到北境，埋伏在異鬼必經的路上……”大智者的眼睛璀璨如星光，“魔山大人，火術士公會將派出智者隊伍追隨妳北上，讓我們把野火在屍鬼和異鬼中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