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劍仙鐵雨

半麻

玄幻小說

這天的吉隆坡雖然下著大暴雨,卻比往日更加擁擠和吵鬧。
方白鹿擠過阿羅街上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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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X次街頭戰爭(壹)

賽博劍仙鐵雨 by 半麻

2025-3-30 21:00

  垃圾佬蜷縮在巷子的深處。他將壹塊帆布系在小推車的頂端,另壹側連著撿來的鋼筋,在自己頭上搭起壹頂小小的雨棚。
  雨水敲打著帆布,發出令人昏昏欲睡的清脆響聲。垃圾佬把裝著幾件破爛的編織袋往身上攏了攏,用力打著手中的電子煙,卻怎麽也打不燃:“使用次數已用完,請續費。”
  上頭彈出的字樣他鄒起眉頭:“都是上次分煙,把授權次數分完了……”垃圾佬恨恨地把電子煙收回口袋,嘴裏念叨著:
  “媽的……有煙不分,斷子絕孫……這屁話誰想的?”
  垃圾佬沒有煙抽,只好大口地吸著氣,試圖平息自己身體對尼古丁的渴求——反正這巷子裏的霧氣是怎麽也吸不完的。
  淡紫色的雨霧被他吸進嘴裏,這艷麗濃郁的光線來自於另壹個方向:燈箱招牌上寫著四個粗體大字——“愛手愛腳”。旁邊還綴著行小字:“理發·針灸·美甲·整容·肉改·義肢”。垃圾佬在這除了休息,也是等待回收這家店裏不要的二手義肢。
  “名字起得這麽爛,難怪生意不行。”垃圾佬暗暗腹誹,打發著時間。
  忽明忽暗的旋轉三色燈照在垃圾佬身旁,反射回壹抹亮色——那是罐被人喝剩的飲料,閃著淡紅色的光澤。他側過身子拿起易拉罐,放在面前搖了搖:
  嘩啦啦!裏頭回蕩著隱約的水聲。
  垃圾佬抓緊空罐,就著招牌的燈光打量。瓶身上畫著優雅華麗的字樣:“嶗山可樂”。他轉了轉瓶身,又露出幾個字來:“符水味”。
  他把空罐朝前伸出雨棚,接上傾盆的雨水搖了搖,好將易拉罐內壁上殘存的飲料刮下。接著他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壹飲而盡。
  “額……呸!”
  垃圾佬狠狠地朝旁邊唾了壹口:符水味可樂味道古怪,嘗起來帶著股土石的腥氣……但據說它能祛病延年,不喝白不喝。他把易拉罐朝壹旁的水窪甩了出去,任其漂浮在黃澄澄的泥水裏。易拉罐不值錢,算不上是垃圾。
  垃圾佬張開嘴,打了個長長的嗝。他舔了舔空空蕩蕩的牙床——因為只喝營養液、不需要咀嚼,垃圾佬便把自己的牙齒都拿去五金店裏換了錢——胃部傳來的燒心與脹氣讓他有些不適:
  “好無聊。”
  垃圾佬的錢都充值成了網費,存在隔壁街的網吧裏。那兒能直連曼谷服務器的三千個“大千世界”,是他的唯壹閑暇愛好——電子極樂帶來的涅槃體驗太燒錢,垃圾佬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最近阿羅街裏不知道遭了什麽動蕩,值錢的破爛都看不到幾件。常去賣破爛的五金店也莫名其妙閉店不開,失去收入來源的他也沒辦法去網吧充錢了:原本最近那可是有辦“充十塊送壹塊”的活動呢。
  “來點刺激的啊,快進到世界末日、妖魔叢生……”垃圾佬想起自己在“夜摩天”裏與九十九萬人共同經歷的那場持續兩千年的交合,不禁渾身發顫:雖然現在只能回憶起隱約如長夢般的片段,但仍然——
  撲嘟!
  突兀的水聲打斷了令垃圾佬渾身燥熱的記憶。不遠處的地面因為高低差而蓄起壹汪水窪,黃灰色的水面漂浮著他之前丟出的易拉罐。水波咕嚕嚕地泛起鼓動,臟兮兮的汙水中心卷起汙濁的漩渦——
  壹只沾滿是沙石土粒的手從其中伸了出來,扒住水坑的邊緣。接著是另壹只手,而那符水味的嶗山可樂被壹個黑黝黝的腦袋頂了起來:
  那是個人!
  “操妳媽!水、水鬼……?”
  垃圾佬嘴裏嗬嗬地叫喚,手腳並用地把自己向後拖去。阿羅街有這麽壹個荒誕的怪談:如果妳把值錢的東西丟進下水道的排汙口,會有野財神從臟水中升起,並問妳壹個問題——“妳想用來結算的貨幣是什麽呢?‘新日元’、還是‘新馬來西亞吉林特’?”
  如果妳回答“都不要”,那麽野財神會將最硬通的“人民幣”打進妳的賬戶、買走妳的東西。但要是選擇了前兩種貨幣——野財神便會暴露出水鬼的真面目,將妳拖進吉隆坡黑暗無邊的汙水處理系統裏……
  “易拉罐也、也算是值錢物事?!”
  垃圾佬蹭得壹下站起身,頭撞上了自己搭出的簡陋雨棚。在突如其來的驚嚇之後,他壹邊回憶那則都市傳說,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原因很簡單:
  “不管是野財神還是水鬼,能比沒錢可怕嗎?”
  他硬起心腸,對錢財的渴望壓過了恐懼:
  “都不要,都不要!人民幣、我要人民幣!”
  垃圾佬那張因為沒有牙齒,而向內凹陷的嘴裏吐出含混不清的叫喊。他半是興奮、半是恐懼地拍著手,望著那個渾身裹滿碎石與沙粒、從水坑中爬出的“水鬼”。它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但是好像有點眼熟?
  “水鬼會穿襯衣嗎……?”
  垃圾佬喊聲低了下來。他睜大眼睛打量著這個“水鬼”:
  “額……方老板?妳是方老板吧?”
  ……
  “呸、呸呸!”
  方白鹿抹開沾得滿頭滿臉的碎泥,狠狠吐掉嘴裏的汙水:阿羅街地鐵站裏滿是慶雲觀求真公司的安保,向另壹邊奔逃的方白鹿好不容易才在隧道裏找到壹個年久失修的通風口。
  他跨出水坑——現在那是個深不見底的洞口。這破洞與地面近乎垂直、又沒有著力點,方白鹿不得不利用手機的懸浮特性,壹步步墊在自己腳下,才成功爬了出來。
  “他媽的,跟左腳踩右腳似的……我壹直踩著這手機跳是不是能飛出大氣層啊?”
  方白鹿想起被自己用地鐵車廂砸中、活埋的練氣士“兆吉子”:起碼短時間內他是追不上自己——
  “額……方老板?妳是方老板吧?”
  方白鹿轉過頭:壹個目瞪口呆、掉光了牙的老頭兒正望著自己,囁喏地開口詢問。剛爬上來的時候似乎就見他大呼小叫,只是精疲力盡的方白鹿沒怎麽留神:
  “哈?這種情況也能碰到熟人啊?”
  他拍打著身上的汙物,下意識地露出熱情洋溢的笑容:
  “謔!真巧啊,李大爺,好久不見!在這遛彎呢?今天不去上網啊?”方白鹿用力擠壓著襯衣的下擺,逼出其中的汙水。那件白襯衣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土黃。這李大爺也曾是方氏五金店的常客:他從西歐偷渡到吉隆坡至少也有個十來年,壹點高加索人種的相貌特征都沒剩下。而相比於那些真正的癮君子,李大爺還算是個沒什麽不良嗜好的好人。
  據說李大爺才不到四十歲,但看起來已是六十耳順的年紀了……阿羅街的住民,衰老得往往更快。
  “啊、啊……這不貴店前段時間都沒開門,咱也沒地方銷貨吶……哪來的錢上網嘞?”李大爺唆唆無牙的嘴,從身旁的小推車上拎起壹條灰蒙蒙的毛巾;“身上咋臟成這樣?我還以為是水鬼哩!這毛巾您拿來擦擦?”
  他頓了頓,又把毛巾向前壹遞:“放心,這麽久不見,毛巾不算租!這次算借給您,不收錢,啊!就當給您接風洗塵了……”
  方白鹿接過那條已看不出本來顏色、硬邦邦的毛巾,壹邊擦拭著褲腿壹邊環視四周:
  “‘愛手愛腳’?那我離五金店不遠,就隔著兩條巷子。”
  他心裏閃過壹絲冷笑:慶雲觀的人既然會在地鐵站裏蹲守埋伏自己,沒理由不盯住自己的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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