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冤家路窄

　　胖子辦事挺有效率的，特別在蹭飯這件事上，表現尤為突出。下了學方錚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胖子就領著妹妹上門來了。
　　“這家夥什麽時候才能學會矜持壹點？”方錚不滿的嘀咕，往大門走去，迎接胖子的大駕光臨。
　　門口處，胖子與壹位紅衣姑娘站在壹起，胖子不時偏過頭去與她交談，那位姑娘微嘟著嘴，滿臉不情願。方錚看那姑娘依稀有些面熟。
　　待到方錚走近，那姑娘大眼壹亮，緊接著怒目圓睜。
　　“是妳？”
　　“不是我！”方錚下意識背轉身子，冤家路窄，這姑娘赫然竟是上次他調戲過的小尖筍。
　　小尖筍冷笑道：“哼哼！他娘……咳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胖子詫異道：“妳倆認識？”
　　“哥哥，上次在集市上欺負我的那個混蛋就是他！”小尖筍扯著胖子的衣袖告狀。
　　“啊？這……怎麽回事？”胖子處於懵然的狀態中不能自拔。
　　方錚心虛的笑道：“胖子……那啥，周兄，誤會，全都是誤會呀……”這小妞竟然是胖子的妹妹，方錚實在始料未及。再說了，他們長得……怎麽也不像兄妹呀。
　　“廢話少說！狗賊，納命來！”小尖筍不由分說，揮拳便上。單從身手的角度說，這姑娘確實有著囂張的資本，她的拳腳也很囂張，如狂風暴雨般向方錚砸過來。
　　“胖子！救我！”方錚情急之下，壹貓腰躲到胖子身後，拿他當肉盾，抵擋著麗人淩厲的攻勢。
　　“宓兒，住手！不得胡鬧！”胖子低吼壹聲，聲音中含著壹股威嚴的氣勢。
　　“哎！妳哥哥發話了，還不住手？不聽話打妳屁股哦！哎呀！”方錚邊躲邊口花花，不時挨上幾下，真疼。
　　小尖筍本打算停手了，聽到方錚仍在不知死活的調戲她，不由得更氣憤，拳腳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宓兒！妳真敢不聽話？”胖子陰沈著臉道。
　　小尖筍無奈的住了手，卻不說話，壹雙妙目氣咻咻的瞪著方錚。不得不承認，這小丫頭很漂亮，她穿男子長衫時，有種儒雅陰柔的美，穿紅色麗裝時，卻又有種氣質雍華的美，而她不穿衣服時……嗯嗯，方錚沒見過，想必差不了，尖筍呀，多麽完美的形狀。
　　“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方兄，妳先說。”胖子臨時客串了裁判的角色。
　　“事情的經過呢，其實很簡單，有壹天我走在路上，結果壹不小心撞了宓兒壹下，就這樣。”方錚的敘述言簡意賅，當然，省略了不少關鍵性的情節。
　　“妳他娘……妳……誰準妳叫我宓兒了？哥哥，別聽他的，他胡說，他明明調戲我來著。”宓兒俏臉氣得通紅，大聲跟胖子控訴著方錚的罪行。
　　“哎，話可不能亂說，我調戲妳哪兒啦？”方錚翻著白眼，吊兒郎當道。
　　“妳……妳這個混蛋！”宓兒粉拳緊攥，壹副想沖上來拼命的架勢，眼中含淚，卻倔強的忍著不讓它流下來。說實話，這小丫頭不管是生氣還是哭泣，甚至是罵人，看起來都非常艷麗，任何壹種表情都足以勾人魂魄，如果她的性格再溫柔壹點，方錚發誓絕對會放手追她，現在嘛，避之則吉。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胖子痛苦的撫著額頭大叫道，然後轉過頭對宓兒道：“來，認識壹下，這位是為兄我在書院的好友，方家商號的少東家，方錚公子。都不是外人，些許小事，宓兒妳就不必計較了，莫讓哥哥為難。”
　　“方兄，這位就是我妹妹，由於父母常年在外，故而缺了管教，性子有些胡鬧，還請方兄莫怪。”
　　宓兒冷哼壹聲，將俏臉扭向壹邊，留給方錚壹個靚麗的……啊後腦勺兒。
　　“不怪不怪，”方錚笑瞇瞇的道：“其實我也有不對，給宓兒姑娘賠個禮，大水沖了龍王廟，早知道宓兒姑娘是胖……呃，周兄的妹子，前些天我便不該那麽孟浪。”言下之意，如果她不是胖子的妹妹，少爺我該怎麽孟浪還怎麽孟浪，越浪越好。
　　“哼，姓方的，妳以為隨便賠個禮這事就算了嗎？做夢！妳等著，以後有妳好看的！”宓兒姑娘明顯不接受方錚這番毫無誠意的賠禮。
　　靠！得理不饒人啊，這丫頭挺難侍侯的。方錚幹咳壹聲，然後向宓兒長長施了壹禮，表情誠摯的道：“宓兒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那天早上的事是我不對，但我真的沒惡意，只是見姑娘國色天香，美若天仙，如出水芙蓉般清雅脫俗，如三月桃花般艷光照人，在下欲結識姑娘，卻又不得其法，於是只好出此下策，與姑娘開了個小玩笑，還望姑娘勿要怪罪。”
　　本來方錚還想贊美壹下她的小尖筍如雪中寒梅般傲然挺立，可又怕她會沖進方家的廚房搶菜刀追殺他，所以方錚很明智的略過不提。
　　女人，不管美醜胖瘦，都喜歡聽奉承話，就算說得嚴重脫離事實，她們也會掩耳盜鈴的認為這是真話，更何況眼前這位宓兒姑娘確實有著被贊美的資本。
　　所以方錚的話剛說完，馬上就有了效果。其效果的具體表現是，胖子愕然望著方錚，似乎想不到他會向他妹妹說出如此惡心的恭維話。
　　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確實容易哄，宓兒被方錚幾句話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微紅著臉，眼淚早就收住了，臉上依稀兩道淚痕，如梨花帶雨，我見尤憐。雙手揉搓著衣角，然後狠狠白了方錚壹眼，似乎又想起了方錚和她的過節，壹時下不來臺。小姑娘發點小脾氣，煞是可愛。
　　方錚又道：“為了表示我對宓兒姑娘的歉意，我請宓兒姑娘和周兄吃飯，嗯，這頓免費，下不為例。”
　　宓兒從鼻腔中哼了壹聲，擡起高傲的小下巴，當先徑直往方府裏走去，嘴裏還強硬道：“哼，請本姑娘吃飯的人多了去，稀罕麽？”
　　方錚暗裏擦了擦汗，這段梁子算是暫時揭過了吧？得虧哥們口才好呀。不知胖子從哪兒找了這麽壹位狂野奔放的妹妹。
　　與胖子對視了壹眼，發現他也是壹臉苦笑。
　　方府的晚宴很熱鬧，胖子兄妹的到來，給壹向人丁單薄的方家帶來了生氣，宓兒壹改刁蠻的本色，席間對方老爺和方夫人刻意曲迎，給方老爺斟酒，給方夫人布菜，言必稱伯父伯母，小嘴兒叫得那個甜呀，哄得二老嘴就沒合攏過。
　　方錚這頓飯吃得頗為郁悶，胖子拍馬屁的功夫可能出自遺傳，瞧，他妹子就比他青出於藍。
　　悄悄拉了拉胖子的衣袖，方錚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哎，這位，真是妳親妹子？不是什麽情妹妹之類的吧？”
　　胖子不滿的白了他壹眼：“說什麽呢，當然是我親妹子，壹個娘胎裏出來的。”
　　方錚挑撥他們的兄妹關系：“不像啊，我說胖子，妳爹娘可夠偏心眼兒的，瞧，妳妹子長得那叫壹個國色天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肯定搶走了妳不少風光，妳呢，長得亂七八糟的，還這麽胖，妳的童年壹定有不少陰影吧……”
　　話未說完，頭上便被重重的敲了壹下，方錚吃痛轉頭壹看，兇手赫然是宓兒。
　　宓兒雖壹個勁的逢迎方家二老，可註意力卻從未放松，見方錚鬼鬼祟祟的跟胖子咬耳朵，便知道這家夥沒憋什麽好話，於是她也悄悄湊過去聽，果然，這家夥見不得別人好，正在挑撥離間呢。
　　宓兒微微瞇起眼，道：“方大少爺，妳跟我哥哥說什麽呢？”
　　方錚情知理虧，也不敢多說，訕笑著向胖子舉杯：“來來來，喝酒喝酒。”
　　方老爺與夫人見狀相視壹笑，方家只有方錚壹個獨子，從未見過這般小兒女打鬧的情景，二老望著宓兒，越看越滿意，瞧這架勢，似乎已將她看作兒媳婦了。
　　方錚還不知道壹頓飯的功夫，二老的兒媳人選便已有了著落。飯後寒暄了壹會兒，他便將吃飽喝足胖子兄妹送出大門，門口停著壹輛馬車，馬車周圍四散而立著十幾個武士打扮的漢子，舉手投足有壹種行伍中的彪悍之氣。見胖子兄妹出來，紛紛躬身抱拳。胖子和宓兒也不多話，壹言不發便上了馬車。
　　方錚暗暗嘖舌，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大排場了？瞧這陣勢，他真是商賈之家出身嗎？
　　馬車剛開動，車蓬後面的小簾子便掀開了，壹個嬌脆的聲音傳來：“姓方的混蛋，妳他娘的聽著，以前的事兒本姑娘就原諒妳了，以後若再惹本姑娘，本姑娘他娘的閹了妳……”
　　接著馬車內傳來胖子嚴厲的呵斥，和宓兒的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