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人才難得

　　當環境太舒適了，寵溺他的人多了，孩子便慢慢朝著熊孩子的方向發展。
　　這個苗頭不好，要及時扼制。
　　危險的玩具先收起來，李欽載已經幫他背了壹次黑鍋，老父親年紀大了，怕是無法背第二次了。
　　蕎兒站在屋子裏別扭了壹會兒，終於還是依依不舍地掏出了彈弓遞給李欽載。
　　李欽載接過彈弓，道：“等妳何時明白不傷及無辜的道理，我再把彈弓還給妳。”
　　蕎兒哦了壹聲，悶悶不樂地離開。
　　崔婕於心不忍道：“夫君何必跟孩子較勁，他已知錯了，彈弓是他的心愛之物，孩子心思本來就重，被夫君沒收了彈弓，怕是會郁郁好幾日。”
　　李欽載嘆道：“妳都快把他寵上天了，知道這次他犯了多大的錯嗎？李敬玄是皇後派來的，我都沒弄清他是個啥路數，蕎兒二話不說壹彈子過去，把他廢了壹半，若他不依不饒鬧起來，被皇後知道了，妳猜她會對我怎樣？”
　　崔婕氣道：“既然那個李敬玄不是好人，夫君不如想個法子把他弄走，若夫君不方便出面，我寫信給我爹，請他聯合世家施壓，弄走壹個博士很難嗎？”
　　李欽載對準她的額頭彈了個瓜崩兒，笑道：“屁大個事兒，妳要把它弄得比天大，還要把妳爹拖下水，養妳這些年白養了。”
　　崔婕吃痛，揉了揉額頭，沒好氣捶了他壹下，道：“皇後為何莫名其妙朝湯裏扔壹粒老鼠屎？對學堂根本沒任何好處，她的親兒子也在咱學堂裏呢，她究竟圖啥？”
　　李欽載嘆了口氣，道：“有的人看到別人露出鋒芒，而鋒芒不能為她所用，她就會莫名感到不安。”
　　崔婕終究是世家出身，立馬明白了李欽載話裏的意思，憂慮道：“夫君的意思是，皇後要拉攏妳，而妳，不願為她所用，所以皇後才慢慢對妳有了敵意？”
　　李欽載嗯了壹聲，道：“朝堂水深，我向來不願摻和，厭勝案我被卷入其中，做出的事情難免得罪了她。”
　　崔婕氣道：“妳查厭勝案是奉天子旨意，辦案不如她的意便將妳視為敵人，做人怎能如此霸道？”
　　“皇權不就是這麽回事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難不成去跟皇權講道理？”
　　崔婕頓時無話可說，是啊，怎能跟皇權講道理？
　　對世人來說，皇權即天道，不管妳服不服，都會把妳碾壓成渣。
　　……
　　李敬玄在屋子裏休息了兩天，便裹著額頭堅持給學子們上課。
　　上的還是禮記，李敬玄曾是東宮侍讀，又是弘文館學士，據說他最擅長的便是禮記，還曾為《戴聖禮記》做過詳細的註釋，深得朝堂大佬們壹致好評，大佬們皆贊其“持盈守成”，“恪恭匪懈”。
　　不說真實的心地品行如何，至少李敬玄是朝堂上最像正人君子的人。
　　李欽載也去聽課了，畢竟是同僚，彼此給點面子。
　　往日翩翩君子模樣的李敬玄，今日的形象有點可笑。腦袋上包裹著層層頭巾，像從天竺遠道而來進工廠打螺絲的阿三哥。
　　李欽載甚至有點擔心，李敬玄該不會講著講著突然響起了歡快的BGM，然後李敬玄突然在講臺上載歌載舞，大家壹起歡快地邊唱邊跳。
　　好冷啊，我在東北玩泥巴……
　　不知為何，李欽載心裏還有點小期待呢。
　　安靜地坐在課室裏聽了壹會兒，李欽載不得不承認，李敬玄講解禮記真的很不錯，再深奧的內容都能用最淺顯的語言說出來，中間還不斷穿插各種古往今來的事例來佐證。
　　學生們聽得很用心，從他們的神態來看，顯然被李敬玄講課的內容深深吸引了。
　　甚至連李欽載本人也情不自禁投入了進來，壹直到學堂外敲響了雲板。
　　學生們起身朝李敬玄行禮，然後紛紛散去。
　　李敬玄則含笑走向課室後方，朝李欽載行了壹禮。
　　“下官才疏學淺，講學粗鄙，讓李縣伯見笑了。”
　　李欽載笑道：“壹點都不粗鄙，看學子們的表情就知道，李博士的講學很生動，連我都被吸引了。”
　　李敬玄連道不敢。
　　李欽載卻道：“我是認真的，李博士不愧是弘文館學士，所學所知淵博，我望塵莫及。”
　　李敬玄惶恐道：“在李縣伯面前，下官哪裏敢當‘淵博’二字，李縣伯謬贊了。您造出的神臂弓，火藥和三眼銃……”
　　“還有滑輪組，水泥等等，您才是當世奇才，學問深不可測，下官久慕李縣伯之名，當初皇後命下官前來上任，下官便感到無比榮幸。”
　　李欽載擺了擺手，正色道：“我希望李博士能壹直教下去，咱們學堂雖說是屬於明算科，可聖賢經義這些也必須要學的，李博士講學如此高明，以後經義方面的課，還請李博士堅持講下去。”
　　李敬玄眼神閃過莫測的光芒，行禮道：“是，下官壹定傾囊而授，不負學子苦讀之功。”
　　李欽載笑了笑，若有深意地道：“當初學堂甫立，皇後曾經說過壹句話，她說學堂就是學堂，幹幹凈凈做學問的地方，世俗朝野任何俗事都不能帶進學堂裏。”
　　“這句話，我與李博士共勉。”
　　……
　　下午回到別院，李欽載剛打了個盹兒，崔婕壹臉慌張地進屋搖醒了他。
　　“夫君快醒醒，長安國公府來人了！”
　　李欽載睜開眼，壹臉不爽地瞪著她。
　　崔婕又道：“國公府來人，堂兄出事了，爺爺讓夫君馬上趕回長安。”
　　李欽載不滿地道：“堂兄不是早出事了嗎？褲腰帶沒系緊，這點破事需要我回長安？不夠丟人錢，不去！”
　　崔婕急道：“這回可不僅僅是堂兄與吏部侍郎小妾私通的事了，據說被禦史參劾幾日後，又有人挖出了堂兄曾在柳州司馬任上犯的事，如今已被羈押於大理寺監牢。”
　　李欽載赫然睜眼，這回他是真清醒了。
　　“堂兄在柳州司馬任上犯了啥事？”
　　崔婕搖頭：“不知，但爺爺派人傳信，讓夫君盡快趕回長安，堂兄的事恐怕背後有人針對的是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