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九十章 理直氣壯

　　壹見不日，如隔三秋。
　　李欽載跟金達妍之間大約隔了小半個世紀，出走半生，歸來仍是不熟。
　　飯桌上金達妍俏面含霜，壹言不發。
　　李欽載原本想找點話題打破僵局，然而轉念壹想，我特麽又沒錯，那晚究竟怎麽上她的床，他完全沒了記憶。
　　既然自己沒錯，為何要慣著她？
　　至於她衣裳上的爪印，那就更沒道理了。
　　睡夢中幹的事，妳去找夢中的我算賬啊，清醒時的我是無辜的。
　　於是李欽載索性也懶得理她，飯桌上眾人自顧幹飯，氣氛卻莫名凝滯。
　　蕎兒端著飯碗，左看看右看看，幾番欲言又止。
　　感受到氣氛不對，就連弘壁都突然變得乖巧起來，無論多小的孩子，其實都會察言觀色，見兩個大人都沈著臉不說話，蕎兒和弘壁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埋頭大口吃飯，簡直如同求生。
　　很快，弘壁居然首先站了起來，笨拙又呆萌地行禮，嘴裏塞著飯粒邊說邊噴：“孩兒……飽啦。”
　　蕎兒也急忙放下飯碗行禮：“爹，金姑姑，孩兒也吃飽了。”
　　李欽載嗯了壹聲，倆小子如蒙大赦，蕎兒抱著弘壁逃命似的跑開。
　　堂內只剩李欽載和金達妍二人。
　　沈默良久，金達妍突然冷著臉道：“摸得舒服嗎？”
　　“啥？”李欽載愕然。
　　金達妍盯著他，緩緩道：“我問妳，那晚摸我胸，舒服嗎？”
　　李欽載壹手下意識呈爪狀，還虛空抓了抓。
　　隨即回過神來，李欽載急忙誠懇地道：“不管妳信不信，那晚我也很無辜，至今想不起來我為何進了妳的房……”
　　金達妍冷冷道：“事都做了，卻不敢認？男人進女人的房，還需要理由嗎？”
　　李欽載嘆了口氣，沒錯，事都做了，現在說自己無辜，這跟提上褲子不認賬的渣男有何區別？
　　可他確實冤得慌啊，那晚他但凡稍有壹絲意識，稍有壹絲手感，這事兒就痛快認了。
　　哪像現在，感覺自己中了仙人跳，也不知哪位仙人把他跳了，很想把他找出來，給他看壹樣祖傳的寶貝……
　　“是，我做了，認了，咋樣吧。”李欽載索性痛快認了賬，反正解釋不清，不如爺們兒壹點。
　　金達妍頓時柳眉倒豎：“妳……”
　　“我怎樣？沒被流氓騷擾過嗎？壹個喝醉了的流氓，看到壹個美女，就上手了，多麽合情合理的壹件事，妳有什麽問題嗎？”
　　金達妍眼中的怒火都快噴出來了：“妳輕薄了我，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
　　“不然呢？妳難道還指望我自刎以謝天下？不至於的，不至於的。”
　　金達妍氣急敗壞，本打算站在受害者的制高點嚴厲譴責他，結果人家厚著臉皮承認了，而且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輕薄她這件事根本就是合情合理，反而是她大驚小怪了。
　　唐國的人都這麽不講道理的嗎？
　　飯吃不下去了，金達妍憤然起身，惡狠狠地瞪著他。
　　然而對付壹個不要臉的人，唯壹有效的辦法是比他更不要臉，可惜金達妍做不到，她還是個黃花閨女，臉皮看得比命還重。
　　此刻除了憤然離席，她實在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瞪了他半晌，發現眼神殺不死他後，金達妍狠狠跺了跺腳，怒道：“罷了，就當我被狗咬了壹口！”
　　說完金達妍轉身就走。
　　李欽載盯著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餵！何時有暇，妳我再後院相聚，月下飲酒吃肉呀！”
　　金達妍壹個踉蹌差點栽倒，理也不理，健步如飛逃命般竄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後院，李欽載才收回了目光，垂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狠狠地拍了下去。
　　“不爭氣的東西！等我醒了再摸不行嗎？非要那麽猴急！”
　　……
　　海東半島的軍報來得勤。
　　大唐對新羅國宣戰後，李勣領著將士們壹路平推。
　　但凡事都有個比較，說實話，相比大唐與高句麗之戰，滅新羅國真的說不上激烈。
　　大唐東面最大的敵人是高句麗，這個國家的軍隊確實驍勇，他們悍不畏死，作戰靈活機動，哪怕唐軍有著超越這個時代的犀利火器，也常被高句麗不要命的打法弄得險象環生。
　　如今高句麗被滅，大唐東面最大的敵人已轟然倒地。
　　接下來滅新羅國的過程，相比之下就輕松多了。
　　新羅國與高句麗不壹樣，他們本質上其實跟倭國人差不多，在弱者面前，他們才敢狺狺狂吠，但在強者面前，他們只會忍氣吞聲。
　　李欽載當初領軍時，殺了新羅國壹千多人，新羅國將領說什麽了？
　　國家和民族，是有“氣節”這個東西存在的，高句麗雖是敵人，但他們從來不願臣服於中原王朝，於是每朝皆與之戰，百年以來從未屈服。
　　而新羅國，早已是大唐的藩屬國，每年遣使朝賀，新國主即位都要請求大唐天子冊封，否則即位就是不合法的。
　　這樣兩個截然不同的國家，唐軍征服起來，過程自然也不壹樣。
　　打高句麗打得艱苦，李勣和李欽載都差點栽了。
　　但是打新羅國，卻比想象中的輕松多了。
　　三萬倭國人淪為炮灰前鋒，僅僅是這三萬人，都給新羅國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李勣頒下重賞令，又給倭國人發了兵器，倭國人臨戰如同打了雞血，攻城掠地往往奮不顧身。
　　大唐對新羅國宣戰不到壹個月，三萬倭國人竟已攻下新羅國城池五座。
　　這五座城池全是倭國人打下來的，唐軍將士只遠遠地為他們掠陣督戰。
　　攻下城池後，倭國人居然又表現出了極強的服從性，他們恭請唐軍先進城，城內的女子和財物唐軍將士先挑，挑剩下的再賞給倭國人。
　　這個操作乖巧得讓人心疼，搞得李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費壹兵壹卒，結果最大的好處居然留給了自己，純樸善良的唐軍將士們很不習慣，抱著倭國人送來的金銀財物，睡覺都睡不安穩。
　　要不下次咱們還是做點啥吧，哪怕人家攻城時，咱們在後面幫忙擂鼓助威呢，不然攻下城池後，咱們收錢收得有點心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