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孽緣難斷

　　墻頭相會，卿卿我我，有了幾分才子佳人的味道。
　　張生和崔鶯鶯大約便是如此了，濃情蜜意地幹著偷偷摸摸的刺激事，難怪這樣的情節古今中外的話本裏是經典。
　　“妳……快回去吧，若被父王發現，會饒不了妳的。”金鄉心虛地四下張望，神情特別緊張。
　　“急啥，妳就這麽想趕我走？”
　　金鄉慌忙搖頭：“不，我想多看看妳，每天每時都能看到妳……”
　　李欽載笑了：“放心，熬過這幾日，約莫會有好消息，總之不會比現在更差。”
　　金鄉憂慮地道：“妳莫為了我又闖禍，妳闖的禍夠多了。”
　　“這叫什麽話？我闖的禍都是有理有據有節，禦史都沒說啥，妳操啥心。”
　　金鄉紅唇微微壹抿，忍著笑低聲道：“父王說，村裏的狗見了妳都躲著走，怕妳搶它們的……屎，嘻嘻。”
　　李欽載的臉頓時黑了：“妳父王在家嗎？我想跟他聊聊人生，房子燒沒了的那種慘淡人生。”
　　金鄉白了他壹眼，道：“妳就會禍害我父王，跟他越處越僵，以後怎麽辦？”
　　李欽載眨眼：“相信我，只要妳嫁給我，我與妳父王的關系只會越來越好，簡直蜜裏調油。”
　　金鄉擡眼註視著他，李欽載的眉眼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裏，每壹個毛細孔都化為壹顆相思的紅豆。
　　“我聽府裏的丫鬟說，妳昨日在宮裏當著天子和父王的面，把那份婚書撕了？”
　　李欽載點頭：“撕了。”
　　金鄉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為何？妳不想要那份婚書嗎？雖說父王是被逼而簽的，可有了它，妳便占住了主動，父王也會多了許多顧忌，妳我的未來至少比現在更有曙光……”
　　李欽載笑了：“妳希望我留著它？”
　　金鄉眉目低垂，幽幽地道：“我……不知道。”
　　李欽載嘆道：“那份婚書，得來不正，我若用它要挾妳父王，妳我壹生都不會快活的，他終歸是妳的父親，我怎能對他下此狠手？”
　　金鄉的眼神更灼熱了，輕笑道：“我知道的，妳素來沒個正經，又喜惹是生非，但妳其實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妳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李欽載笑道：“以後沒事多誇誇我，沒準我壹高興，又給妳幹壹件頂天立地的大事出來……不過婚書被我撕了，咱倆的事只能從頭計議，時日還長，我們慢慢來。”
　　金鄉點頭，然後幽幽地嘆道：“妳我何時才能撥雲見日？就算沒有於家提親這回事，父王也不會答應把我嫁給妳的。”
　　“我若不是縣主就好了，若只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興許父王便不會那麽執著於妳有婦之夫的身份，平民女子能嫁入縣侯家做妾，都算是高攀了呢。”
　　李欽載也嘆了口氣，道：“身份是出生就註定的，無法改變，我會另想辦法，終歸要說服妳父王答應。”
　　金鄉神情怔忪，突然興奮起來：“妳說，我若突然不是縣主了，父王會不會痛快答應咱倆的事？”
　　李欽載不解道：“妳明明是縣主，怎麽又突然不是了？”
　　金鄉嘴唇微微抿起：“也許，發生了某件事後，我便突然不是了呢……”
　　李欽載上下打量她：“這語氣……跟我惹禍之前是壹樣壹樣的，妳可別亂來，若真惹出禍來，妳父王舍不得抽妳，我可下得了手，不信妳問婕兒。”
　　金鄉吃驚地道：“妳對婕兒……妳打過她？”
　　李欽載蕩漾地笑了：“打過，不過不是妳想象中的那種打，總之，打過之後大家身心都比較愉悅……”
　　……
　　滕王坐在王府前堂，壹手撐著額頭嘆氣。
　　鼻子裏還能隱隱聞到壹股焦糊味兒，那是前日李欽載和武敏之造的孽，火雖被撲滅了，但空氣裏的焦糊味卻依然經久不散，好好的王府搞得像火葬場的爐子。
　　聞到焦糊味，滕王心中便難忍怒火。
　　此時的王府馬廄和後院仍是壹片焦土，下人們還在收拾殘垣，滕王抽空去後院看了壹眼，見滿目瘡痍仿佛剛經歷過戰亂的樣子，滕王不由悲從中來。
　　“不是說好了今日給本王送賠償來的嗎？這豎子又騙我！”滕王恨恨咬牙。
　　為了提防李欽載又使詭計，滕王現在連門都不敢出，耍蛐蛐兒鬥雞等這些娛樂活動更是絕跡，為了李欽載這豎子，滕王覺得自己犧牲太大了。
　　無論古今，有女兒的老父親都有壹個共同的念想，絕不能讓外面的小痞子禍害自己的閨女。
　　但奇怪的是，如果是兒子，當爹的就沒那麽擔心了。
　　比如蕎兒，李欽載就從來不在乎蕎兒跟村裏的小姑娘們廝混，反正吃不了虧。
　　今日於家的幕賓韓遂登門，告訴滕王壹個不好的消息。
　　天子下旨，貶於隱為八品主簿，並催他即日離京赴任。
　　滕王的心情愈發煩躁。
　　他知道這是天子的態度，只差沒把“偏袒”倆字寫在聖旨上了。
　　昨日進宮告狀時，滕王便看出李治對李欽載的偏袒態度，明裏暗裏都在勸滕王答應兩人的婚事算了。
　　縣主女兒給別人當妾，滕王當然丟不起那個臉，果斷拒絕後，原以為事情就算沒過去，至少也是僵持住了。
　　沒想到天子的動作那麽快，立馬便下了壹道聖旨，將滕王看中的佳婿人選貶到蜀州去了。
　　要不要這麽明顯？妳多少遮掩壹點，給皇叔留點面子啊。
　　韓遂登門是打探滕王口風的，這道聖旨讓兩家都驚疑不定，滕王自然無法粉飾太平，只好實話實說。
　　韓遂達到了目的後，很客氣地告辭，也沒幫於家表態。
　　但滕王很清楚，這樣的壓力下，於家恐怕已有了退意。
　　娶個婆娘的事，這家不成便換壹家，於家哪裏有膽子跟天子對著幹？
　　滕王是為了誓死保護女兒不落入小痞子的火坑，於家圖啥？為了娶壹個縣主，拿全家的前程性命跟妳們玩兒？呵。
　　前堂氣氛沈抑，滕王眉頭緊鎖，盯著堂外的銀杏樹發呆。
　　回廊傳來輕碎的腳步聲，金鄉縣主出現在滕王的視線內。
　　滕王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暗暗嘆了口氣。
　　她跟小痞子的這段孽緣，真是怎麽掐都掐不死啊。